向依依艱難地睜著雙眼,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長劍,她盯著前方,儘管又困又飢渴,可她一刻也不敢放鬆,就怕一不留神有人從她面前溜進了後院,帶走顧南風,她知道只要顧南風去了刑部,就再也回不來了。
突然她那疲憊不堪的眼中出現一個模糊身影,一點點在靠近自己,她立刻恐慌起來,又將手中的長劍貼近脖子幾分,大聲喊道:“別快來,聽到了沒有。”
“南國公主,是本宮,別怕。”
說話間凌希那清晰的面龐也一點點出現在向依依的眼中,瞬間豆大的淚水就湧了出來,她失聲哭泣道:“母后,求您救救駙馬,駙馬他真的是無辜的。”
“依依,母后已經將府外的衙役驅走了,公主府外再也沒有要捉拿駙馬的官差了,聽母后的話,放下手中的長劍,好不好。”
凌希的話剛一落音,向依依如釋重負般地癱坐在地上,不知不覺中,她手中的長劍也慢慢地從她的脖頸處滑落。凌希俯下身來,將向依依擁入懷中,她輕輕地撫拍著向依依的後背。
也許是向依依太累,也許是凌希的懷抱太過溫暖,向依依盡情地在凌希的懷中哭著哭著,許久,累與疲倦就在哭聲中一點點爬滿向依依那早就不堪重負的身軀,凌希微微抬手,想要從向依依的手中,抽走那要人命的利刃,可向依依本能地緊握著長劍,絲毫沒有半點鬆懈。
“依依,本宮已經告訴刑部的官員,不讓他們再來公主府,你放心吧,不會有人再闖進公主府了。”
“真的。”向依依滿懷希望地問道。
凌希又摟緊了向依依幾分,肯定地說道:“當然。”
向依依那懸著的心終於安穩下來,她長舒一口氣,也漸漸地鬆開了長劍,恐慌與擔憂就在這一瞬間,就在凌希溫暖的懷中,消失殆盡,睏意也不聲不響地爬上了她的雙眼,她太累了,漸漸地在凌希的懷中安然入睡。
凌希揮了揮手,琥珀與宮人們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向依依抬進了內屋,凌希看了一眼顏姑姑,顏姑姑立刻會意,緊緊地跟在宮人們的身後,凌希又看了看地上那明晃晃的長劍,她想她得見見顧南風了。
顧南風焦急地在後院裡來回踱步,凌希的突然出現,確實讓他大吃一驚,他不由得失聲問道:“皇后娘娘,公主怎麼了?”
“放心,公主很好,只是太困睡著了。駙馬,你現在該擔心的人應該是自己吧。”
凌希一點點靠近顧南風,她那依舊溫柔的語氣中,似乎裹著有些凌厲的目光,就像一把匕首懸在顧南風的眼前,顧南風一怔,不管是他的印象裡,還是向依依的口中,凌希是個溫柔的皇后,一個和藹的母親,可現在他眼前的凌希,更像他懼怕的向弘宣。
“皇后娘娘,兒臣真的冤枉。”
凌希看著顧南風那飽含淚水的雙眼,似乎除了天真,還有一絲不甘,在他那腫脹的眼眶中來回翻滾,她想他大抵真的很難過吧。
“本宮知道,陛下也知道。”凌希淡淡地說道。
“那麼說武元和說真話了,陛下已經相信兒臣是清白了嗎?”顧南風滿懷希望地問道。
他滿臉的激動與欣喜,似乎所有的黑暗都已經被光明驅散,儘管光明來得那麼遲,黑暗那麼沉重,但卻沒有影響到他的半點歡喜。
凌希垂下雙目,沉默許久,悠悠地開口,殘忍地說道:“駙馬,武元和沒有改口,而且滿朝勳貴們再次聯名給陛下上奏章施壓,力保武元和,還要立刻法辦了你。”
“武元和他血口噴人,我,我願意去刑部,我要當面跟武元和對質,清者自清,我不信他能顛倒黑白。”顧南風憤怒地說道。
而他那向來溫和平靜的面龐,也因為激動,憤怒,以及委屈,被憋得通紅,他的雙手也不由得緊握,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將自己的冤屈晾給凌希看,不,是晾給所有人看。
“駙馬,你以為陛下要問罪你,是因為那培養南人親信的荒唐由頭,讓滿朝勳貴們不依不饒?還是因為武元和一口咬定是你主使他私販茶葉?不,陛下根本不信這些,就算這次陛下能夠護住你,下次呢?你將會成為南國公主的軟肋,也將會是陛下的,更會是很多人的擋箭牌。而且南國公主已經為你拿起了利刃,她已經做好了與東俞勳貴為敵的準備,陛下現在是可以護著你與南國公主,可陛下百年之後呢?駙馬,你告訴本宮,如果你是陛下與本宮,你該如何?”凌希無奈地說道。
顧南風絕望地低下頭,他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向弘宣要他死,而凌希也不希望他連累向依依。
凌希猛地轉身,讓顧南風那卑微又可憐的模樣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顧南風的錯,可只是這麼一次錯信,就讓顧南風萬劫不復,就讓向依依以死相逼,她的心也彷徨不安起來。
突然顧南風微微一笑,他那緊握的雙拳也漸漸鬆開,平靜再次爬上他的面龐,似乎剛剛那些憤怒與委屈就像不曾來過。
“皇后娘娘,我第一次進宮見陛下之時,陛下說要給我體面,當時我就想還好依依不是宮人,沒有受到我半分連累,也許在您的眼中,我太弱了,而且還蠢,我需要依依保護我,就像她拿起長劍對著自己的脖子那樣保護我,可不管您信不信,從我第一次見到依依,我就想著護著她,哪怕我真的很弱,但我也想護著她,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