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弘錫心事重重地下馬,向弘宣這毫無徵兆給他加官進爵,讓他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再加上剛剛金殿上,言官那不合時宜的立嗣諫言,讓向弘錫的心中就是有些隱隱不安。他剛走進府內,就看見下人們正往府外走去,好像要出行的樣子,他問向一個下人:“這是要幹嘛?”
下人連忙回答道:“王爺,王妃要回趟平遠侯府,這不讓奴才們去套車出行。”
向弘錫眉頭緊蹙,他不悅地大步走進屋內,凌曼正收拾著帶去平遠侯府的禮物,他輕聲說道:“王妃,你這是要去哪呀?”
凌曼看了一眼向弘錫,她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吃驚的神情,她快步走上前,說道:“王爺,臣妾想回趟孃家平遠侯府,聽說我家五弟剛剛新添了一個女兒,這不臣妾就想著準備些禮物,送給那小侄女。”
說著凌曼又拿起手中的飾物仔細挑選著,向弘錫看著凌曼這一副歡悅的神情,他一怔,很久他沒有見到凌曼這般順心如意的歡笑了,似乎當年那個粉黛羅裙的女子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連凌曼那有些滄桑的倦容,也立刻容光煥發起來,他的心莫名地被觸動著。
可他又想到剛剛前朝上的劍拔弩張,以及他馬上就要位列前朝,他與凌家,不,他與後族之間,怕是要一番爭鬥了。
“王妃,最近前朝事多,怕是不太平,你還是不要回平遠侯府了,免得給國舅爺添亂。”向弘錫耐心地勸說著。
說話間婢女送上了熱茶,向弘錫端著熱茶,安坐在一旁。剛剛還一臉高興的凌曼,頓時耷拉下笑臉,她的臉上又立刻爬滿了幽怨,說道:“王爺,前朝再怎麼紛亂,也跟端王府沒關,大哥是日理萬機,不過大哥對家人,可是有耐心的很,尤其是對臣妾那大嫂,一心一意。不像王爺您,整日裡不知道忙什麼,連端王府都不回,空有痴情王爺的名聲,事實上不知道在哪處別院風花雪月。”
哐噹一聲,向弘錫將手中的茶碗丟在了一旁的几案上,他臉色凝重,說道:“若是王妃的心胸能夠大一些,端王府怎麼會烏煙瘴氣,本王又何故往外跑?”
凌曼看著向弘錫這般抱怨自己,她的眼中立刻鼓脹起來,那溼鹹的熱淚在她眼眶中不知道翻滾了多少圈,她努力抑制著,滿心的憤怒與不甘都成了阻擋這眼淚氾濫的屏障。
“王爺,當年成親之日,您可是拉著臣妾的手,向臣妾保證,端王府裡只會有臣妾一個女人,臣妾不夠大度,難道錯了嗎?”凌曼咬牙切齒地說道。
向弘錫看著眼前這個從毛孔都透著幽怨的女人,以及現在凌曼這副,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怨恨神情,在他的記憶裡,凌曼從嫁進端王府就一直這樣,似乎剛剛那股子心動,
就像從沒發生過。
他淡淡地說道:“王妃,本王做到了,你確實是端王府裡本王唯一的女人,而且邑城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最心愛的女人,本王沒有食言。”
凌曼晃著身子,仰天大笑起來,不經意間她那熱淚也從她那滑稽的面龐滾落,她提起衣袖掩面,遮蓋她這不想讓向弘錫看見的悲傷,戲虐地說道:“王爺,您確實做到了,但您也只是做到了,您的心,早就不在端王府了,您得了一個痴情王爺的名聲,臣妾有了個偌大的空王府,您呀,就是個心口不一的人。”
向弘錫生氣地起身,他看著凌曼這有些傲慢又沒有分寸的舉動,如果不是因為平遠侯府,不是後族,她敢這麼肆無忌憚嗎?向弘錫低頭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王妃,本王明日開始也要上朝了,今日陛下提升本王為參知政事,以後就要與國舅在那前朝平起平坐了,王妃,你得分得清,你先是端王府的王妃,再是平遠侯府的小姐,要是弄混了,怕是要出大事的。”
說完向弘錫就往屋外走去,凌曼臉上立刻抽搐起來,她失聲問道:“王爺,您才剛剛回府,您這是又要去哪?”
向弘錫停下腳步,他沒有轉身,凌曼那輕柔的喚聲,以及剛剛那一瞬間,他不確定的莫名心動,他的心有些晃動,他輕聲說道:“本王出去走走。”
說完向弘錫就大步離開了端王府,凌曼低頭苦笑一聲,看樣子向弘錫這急切的腳步,是邁向了別院的幾個妖精那了,她不禁想起剛剛向弘錫的話,向弘錫這麼荒唐,居然能在前朝做官,而且還是參知政事這樣副相的要職,凌曼的腦中晃過一些想法,是不是向弘宣已經深信她的話,為了向辰康而重用向弘錫,想到這,凌曼的臉上立刻掛滿了得意的笑容。
一個婆婆快步走進屋內,說道:“王妃,下人們已經準備好馬車,隨時可以出發去平遠侯了。”
凌曼立刻從遐想中回過神來,她走到門口,望了望向辰康的院子,突然問道:“小王爺回府了嗎?”
那婆子有些吃驚,凌曼這答非所問,讓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位多變的主子到底在想什麼,不過她知道凌曼性子不好,不敢怠慢,立刻恭敬地答道:“今日去皇宮接小王爺回府的下人說,陛下留公主陪讀在後宮用午膳,小王爺怕是一時半會不會回府了。”
凌曼馬上就喜上眉梢,她的臉上又揚起剛剛那歡愉的笑容,她回身看了看一桌子的禮物飾品,她想她那小侄女,沒那麼快長大,不著急。
“馬婆婆,告訴下人,今日不去平遠侯府了,本王妃要在王府裡,等小王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