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摸了摸敖璃的馬頭,簡單解釋了兩句,敖璃卻更奇怪了:
“那為什麼又兩句話就悟了?難道他放下對財物的執著了?”
“怎麼可能!”猴子翻了個白眼,“你沒看他都自稱富僧了嗎?佛家所謂‘相’,並不是特指沉迷於某一種狀態,而是一種認知上的‘成見’,那老和尚覺得貧僧就應該貧,他富,所以不是好僧,這就叫著相,實際上貧也好,富也好,只要能正確看待,就能破除迷惘,認清自己,而認清自己,就是佛家修行的第一步。”
“悟空說得不錯。”馮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佛’,其實就是‘我’,佛祖當年悟道菩提,所言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我不是指佛祖,而是指自我,認清自我,明白你在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你要做什麼,那你就悟了。”
“那我佛慈悲呢?普度眾生呢?”敖璃歪歪頭,猴子立刻捧著肚子笑了起來,馮雪也是露出好笑的神色:
“傳教嘛,總要讓百姓更容易接受你才行,這個你聽聽就行了,別當真,也許有普度眾生、慈悲為懷的佛,但那是他的道,不是‘我’的道,你若是強行去學,那便是著相了。佛家講究的看破,是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意思,空即是客觀規律,所謂四大皆空,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所見所聞即為本質,也就是不會被心中的成見所迷惑的意思。看破紅塵,不是捨棄紅塵,而是明白了紅塵的本質。心中有佛,指的是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讓你心懷那位如來佛祖。”
敖璃聽得眼中滿是小圈圈,她對於佛家的認知,完全來源於這段時間路上的所見所聞,畢竟她那時候,西方教也不過是剛建立沒多久,連自己的教義都不存在的組織,更遑論是佛教。
反而是猴子聽得津津有味,甚至能時不時提出一些自己的觀點,和馮雪互相應證。
猴子與馮雪的“論道”並沒有什麼遮掩,一開始的時候,只是負責送茶的小沙彌聽到,隨後周圍的和尚便越聚越多。
不得不說,觀音禪院雖然在原著中表現不堪,但實際上還是有些水準的,至少這群和尚還能聽得懂馮雪在說些什麼。
馮雪和猴子一直談到第三天傍晚,雖然沒有什麼舌燦蓮花,地湧金蓮的異象,但和尚們聽得卻是如痴如醉,哪怕兩天多未有進食,卻依舊不覺得有什麼飢餓。
待到這一人一猴的論道告一段落,金池長老當即道:
“弟子謝聖僧傳法,還望聖僧留下法號宗門,觀音禪院二百僧眾願奉聖僧為方丈(注①),修持聖僧之法……”
馮雪聞言,心中好笑,卻說自己這點地球時代為了黑和尚而研究的東西,怎麼也成佛門大師了,不過心中惡趣味使然,便道:
“佛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我,為本心、本意、本識,心意多變,唯‘識’可由學習積累,便以識堪破諸相,成就萬法。貧僧的流派,便叫做‘法相唯識宗’吧。”
“弟子明白!”
觀音禪院二百弟子當即行弟子之禮,入法相唯識宗,其中當代院主(金池長老的弟子)更是直接道:
“正好觀音禪院因山崩而毀,我等所修之法已變,正好藉此換個名字。”
“甚好,甚好!”
……
一群和尚賣力的討論起新的寺廟該叫什麼名字,暗中觀察的觀世音卻是臉色鐵青。
讓你出來取經,你自立門戶不說,把老孃老子的信眾都拐走了,你良心不會痛的嘛?而最讓她吐血的是,這廟還是自己拍法海臉上的!
但是馮雪是註定要入靈山的,他立下的道統自己也不可能去毀了,只能把火憋在心裡,並尋思著怎麼給馮雪弄點更大的劫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