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石看著她,幾乎是痛哭流涕,哭了許久都不自知。
“小道當年年少無知啊,誰知道他拿了小道的銀子後,還不知足,硬說與小道有師徒之緣,要收小道為徒。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法子,居然說通了爺爺,堂而皇之的住進了我家,每日都要給我講兩個時辰的道經。壓著我背經書,背不出來沒飯吃,還要捱打,說是小孩不打不成材,哇,我都十七歲了啊,我命好苦啊……”
李硯石再次崩潰大哭,事情已經過去幾十年了,他都如此放不下。可見當年留下的陰影有多深,大概這陰影會陪伴他左右這一世了。
看他哭的這麼痛苦,敖拓都忍不住鼻酸,沒有誰比他更瞭解捱打的痛苦了。他曾經可是經歷過天上地下最殘酷的捱打啊。
“兩年後,我聽了爺爺的吩咐去京城趕考。他說,我這輩子與功名無緣,不若讓我二弟去試試。果然,我名落孫山,而一向不如我的二弟卻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後來我又考了兩次,卻一次比一次差。相反的,我的弟弟們都一個個上了榜。我知道這肯定是他從中搞得鬼,他就不想我走仕途。”
“為什麼?就算他要你拜他為師,跟考狀元也不衝突啊。”陸么么奇怪極了。
“因為他包藏禍心,他一心想拐了我去種田。”李硯石哭訴。
“種田?”陸么么“嘖嘖”稱奇,她這師叔的腦回路也算是清奇了,讓一個有狀元之才的人,去做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
不用說看現在李硯石這麼辛苦的奔波勞碌,助人為樂,肯定是她這個思路清奇的師叔勝出了。
“他騙了我發下誓願……”
“他不會騙你種一輩子田吧?”敖拓到抽一口冷氣。
他到不至於像陸么么那樣對“師叔”的做法感到費解,他們修的是道家,道家有出世與入世的說法。
入世的目的一般有兩種,要麼是為體味凡間疾苦,人間七情;要麼就是為了積累功德。很明顯,此人入世選的是第二種。
但是他太懶了,懶到根本不願勞動雙手。所以他選擇了一條讓人匪夷所思的路——收徒。
他傾囊相授,助徒修仙,了斷紅塵,以後徒弟功過都得算他一份。你問為啥?慧眼識珠啊。
“我不知道。”李硯石悽苦道,“我開始幫貧苦百姓種田後,有一天他什麼話我沒留下就消失了。”
前途大好的無知少年被騙種地幾十年,還遙遙不知期限,果然苦大仇深。難怪他連句“師父”都不肯喊。
唉,突然好同情他啊!陸么么憐憫的看著他,不愧是怪老頭的師弟,一樣的奇怪。
“我知道兩位大仙這是要去尋他,我不求別的,只求大仙幫我問問,我還要種多久的地?”
“其實你現在就可以不種了。”敖拓道。
“不行。”李硯石堅定的搖頭,“小道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且這裡的百姓真的很需要幫助,小道不能撒手不管。”
得!只怕這人就是得了自由,恐怕也要在這一片土地上助人為樂一輩子了。
“對了,這是小徒石緋,你們認識的。”李硯石拉過聽他身世聽得淚水漣漣的小徒弟,“小道暫時不能回觀中,能不能看在同門的份上麻煩兩位大仙把小徒帶上。”
“啥?”
帶個小屁孩上路,還看在同門的份上,這老道腦袋轉的夠快啊。
“這不好吧,我們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呢?”陸么么自認為婉轉的道。
李硯石絲毫不以為意:“沒關係,大仙只是尋人,想來沒什麼危險。你們不知道,我這小徒弟命苦啊,他……”
眼看著他又要涕泗橫流,長篇大論,陸么么趕緊打斷他:“好好好,我們帶著就帶著吧,就當多個跑腿的。”
“哎,成。”李硯石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不瞞二位,我這小徒最大的優點就是勤快,有啥事吩咐他絕對能辦的包您滿意。”
陸么么:……
敖拓瞪著陸么么:……
石緋泫然欲泣:“師父,你不要我了。”
“誰說的,為師這是為你好,這二位可是仙人,你跟著他們比跟著為師有出息多了。”李硯石也不避諱,當著陸么么和敖拓的面就露了底兒。
反正他們已經答應了,人還能言而無信不成。
他也就是運氣好,遇上了現在涉世未深的陸么么二人。再過兩年,他說這話試試,絕對會被不客氣的打包扔了。哪來哪去,好滾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