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等了八十年,八十年啊,終於等到了,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啊~~~”李硯石一邊大哭一邊訴說。
“等等等等,等了八十年,你今年多大?”陸么么打斷他的話。
“小道今年一百一十七歲。”李硯石抹了一把臉,哽咽著道。
“什麼?!”陸么么和敖拓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
這李觀主看著不過四十來歲的樣貌,卻自稱一百多數,普通人已經有這麼長的壽命了嗎。陸么么自認為自己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我師父修仙有成,區區駐顏之術算不得什麼。”一道士傲然道。
“清風,不可在大仙面前無禮,石緋留下,你們都先出去吧。”李硯石擺擺手,讓一室的弟子出去。
陸么么無語怎麼就從“道友”變成“大仙”了,她可是好人家的孩子。
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這個李觀主明顯有話要跟他們講。
“我是個凡人。”李觀主第一句話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不合邏輯。
“但是在我十七歲那年我遇到了一個人。”李觀主陷入了深深地回憶。
那年冬天,正值大好青春年華的李硯石與同伴相約去蘆福寺賞雪。沒想到,他在約好的長亭等了一個下午,卻被同伴臨時放了鴿子。
他又氣又無奈,但終究一人去也無趣,只好冒雪回家。
李家是來喜鎮的大戶,李硯石的爺爺原是朝廷命官,雖然終身沒越過四品。但在這天高皇帝遠的鎮上,還是相當有威望的。
李老大人告老還鄉後,就一心教育子孫,期望家中能再出一員朝官。他也好趁著他還活著,給子孫指指路,扶扶馬,為李家貢獻最後的光和熱。
奈何李老大人有三個兒子,卻一個都不是讀書的料。就在老大人仰天長嘆之際,他長子的大兒子——唇紅齒白、聰明伶俐的小李硯石進入了他的眼簾。
李硯石也果然不負爺爺重望,十五歲就中了秀才。
這個時候的李硯石是胸懷抱負,前途無量的大好少年。如果沒有這個大雪夜的話,他的人生就會像李家人所期待的那樣,努力讀書,金榜題名,然後娶妻生子,揚名官場。
可是人生就是沒有“如果”。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記得,第一次看見那人的情形。
一望無際的皚皚大雪,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白色,乾淨的、純粹的白色。李硯石冒著鵝毛大雪,一路詛咒發誓,匆匆往回趕。
這時已經過了戌時,但雪地上裡依然給人明亮的感覺,目光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轉過一處山坳,雪白的大地似乎突然間多了一抹靚麗的色彩。
大紅的衣裳在雪地上如火焰般燃燒,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一直垂到腳踝,好似一匹上好的緞子,不時被山風撩起幾縷。眉目豔麗,是這世間任何畫師都畫不出的精緻穠麗,似乎世間萬種風情都盡歸他一人。
李硯石看看傻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中會冒出“這不是人”的想法。因為這麼大的雪,這麼冷的天,他竟然還穿的如此單薄,而臉色也看不出一點兒寒冷之色。
那人走路看著很慢,一步一步,優雅而舒緩,卻聽不到踩雪聲。但是很快就到了李硯石面前。
直到站到李硯石跟前,他才似乎注意到這雪地裡多了一個人。
美人好似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兩排又密又長的睫毛撲閃,饒是李硯石一直堅定認為自己的性取向沒有問題,此刻也忍不住心旌盪漾,懷疑起自己的人生觀來。
“啊,小哥,我看你我有緣,你可願入我門來。”美人的聲音也美,很輕很柔,似乎害怕嚇到這紛紛揚揚的雪花般。
李硯石雖被美色所迷,但好歹還保持著一分清醒,艱難地道:“你是何人?為何找我?”
“啊?”美人有些驚訝他的問題,微微露出困惑之色,“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命中註定的弟子。我找你,是因為沒錢了。”
美人無辜的模樣,惹人心疼極了。李硯石心中一軟,忙將身上所有的銀子拿出來。
“我是家中長子,肩負家族厚望,絕不會拜師另行的。”這話李硯石說的很堅決,並且給完錢後,他狠著心頭也不回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李老大人對他數十年如一日的教育,關鍵時刻還是起了點作用,沒讓他的腦袋完全被美色所惑。
“走了就對了。”聽到這裡,陸么么附和道:“聽說他可不是省油的燈,纏上了以後想甩掉可就難了。”
這話是一次偶然聽怪老頭說的,原話是這樣的:“我這個師弟啊,懶散拖沓道業荒廢,還黏人的緊,真不知以後怎麼辦才好。”
跟誰說的呢,好像不記得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不是跟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