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吹開重紗掩映後,氤氳著醇厚薰香的淑芳宮。
靜妃午膳後正慵懶的趴在軟榻上,享受著碧紗窗外斜射入內的暖陽,以及身後侍女輕柔的揉捏。
按御醫的說法,每日用這套手法疏通全身,除了能延年益壽之外,更能養顏生肌,保青春永駐。
所以,當初她可是特意費了心思在宮外選中一批心靈手巧的小姑娘入宮來學,並收入她的淑芳宮中。
因其中有些不是自願,家中又還算殷實,又或有些門路,竟找到御史參了靜妃一本。且還一度因此鬧的整個後宮沸反盈天,當然這些都不足以妨礙事情最後的結果。
在眾人刻意保持寂靜的殿內,一陣努力放輕卻依然十分明顯的跑動聲,由遠及近。
當腳步聲戛然停在屏風外,緊接著又響起一陣刻意壓低的嗡嗡隆隆,好似隱含急切的擾人交談聲。
靜妃原本已是昏昏欲睡,被這接連不斷的雜亂聲響攪擾後,終於不悅的猛睜開眼,一拍手邊的小几,怒喝道:
“外面是誰?!”
攪人清夢!
一瞬,本就靜的落針可聞的室內,霎時直如罩上厚厚的棉被,不僅連呼吸聲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就連空氣好似都愈發沉重。
“娘娘恕罪!”
一溜軟底布鞋摩擦光滑青石地面的簌簌聲後,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道驚慌的請罪聲,自靜妃腳下伏跪的宮女與內侍處傳來。
靜妃原本正因被攪擾了美夢心情不愉,想拿著兩人嚴懲。但當看到那內侍身著的服色,她立時睜圓了雙眼,並在一愣後,立刻抬手揮退了屋中的閒雜人等。
“說吧,陛下那兒出什麼事兒了?”
此時,內殿中只剩了三人,除了靜妃外,就只有靜妃的心腹彩霞,以及仍跪伏在地,一身最低品級衣飾的內侍。
他是靜妃經營多年後,好不容易插入御書房外的一顆釘子。
只可惜這人的資質實在有限,不堪大用。這些年來別說品級沒升,就連御書房的門兒都沒摸進去過!
但有總比沒有強。
起碼有這顆釘子在,平日宣德帝的大致行動也都能報到靜妃耳中。且只要能知道,宣德帝身邊有沒有狐媚的女人,或自家兒子在御書房受沒受氣,靜妃就已滿足。
所以,這些年來此人倒也夠用。
甚至偶爾的,這“釘子”還能給她帶來意外的訊息——比如,前兩日讓她扶起,馮老太師詫異的宣德帝去拜訪清和長公主的訊息。
只不知,今日他如此匆忙,還不惜攪擾她的午覺,帶來的會是何種緊要訊息?
在靜妃的期待中,內侍有一叩首後,才抬頭看向上首,稟報道:
“回娘娘的話,丹陽郡主剛從御書房告辭。”
聽到這話,靜妃立刻不耐煩的卸了勁兒。
“就只是這事兒?”
那丫頭進宮進出御書房的次數,只怕比回國公府都多吧?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就在靜妃不悅的對這訊息嗤之以鼻時,內侍惶恐的又迅速補充道:
“娘娘,那丫頭去御書房前,可沒有陛下的傳召。甚至都不曾通稟過一聲!”
聽到這話,靜妃也不得不重視起來,眉頭緊皺著盯向階下,咫尺之距的內侍。
“你看清了?”
丹陽那丫頭是得聖寵,小時候被寄養宮中時,更曾被陛下允准能隨意進出御書房。但隨著她出宮回家,重返清和長公主身邊後,這項特權也早被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