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詫異的抬頭看向徐清,笑著回應道:
“徐夫子連我在想什麼都能看出嗎?”
一語畢,她抬手做著請的手勢,邊點頭道:
“願聞其詳。”
徐清整理了一下衣襟,坐的更端正後,卻丟擲了一句好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廉多無後,因其至清;痴人多福,緣性近厚。所以,君子雖重廉,卻不可沒有含垢納汙的雅量。雖該戒痴頑,卻不必有那察淵洗垢的精明。”
話到此處,他轉頭看向丹陽郡主,和藹一笑,並徐徐問道:
“小生茶餘飯後,總喜歡翻講古論古的故紙堆。偶然間發現的這番言論,不知郡主以為如何?”
丹陽聽清前半句時,就已眉峰高挑。但直到徐清講話全部說完,並將話題拋給她時,才微眯了眼,不無挑釁的笑道:
“徐夫子這番話,是在借古諷今嗎?你難道是想說‘水至清則無魚’,勸我對安陽王世子睜隻眼閉隻眼?”
已丹陽要將公主府的內外瑣事全權交託在徐清的手上,所以對府門外發生的盧宰相遇刺案,以及作為嫌犯的安陽王世子蕭仁的種種情況,能說的都對徐清交了底兒。
所以,就眼下的實際情況看,她以及公主府的確沒有非往去趟這渾水的必要。
且若只想要平安富貴,那不僅不該摻和,最好就是對蕭仁與命案袖手旁觀,並尋個機會將之扔出門外,徹底做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對。
但不提丹陽上一世的經歷,只說眼下她手中握有的那兩張羊皮紙,以及蕭仁的蟠龍佩——那是幕後黑手栽贓的鐵證,也是如今丹陽被徹底繫結在這事上,徹底撇不開關係的枷鎖。
再退一步講,撇開這種種的現實考量,只從丹陽本心來說。她即接下了蕭仁這麻煩,或該說她即踏出了最初的那一步,就必會善始善終。
起碼,要對得起她自己的決心。
丹陽正遺憾著徐清與自己只怕要意見相左,可能就此談崩後要分道揚鑣時,卻見眼前人笑著搖頭道:
“非也非也,郡主怎會將這番話,與您自身強作關聯?”
丹陽一愣,那話不是為她說的,難道還是指的蕭仁?
從頭又捋了一邊後,不用徐清多說,她已苦笑著開口接話道:
“夫子難道是想告訴我,仁表哥有大智若愚的潛質嗎?”
徐清聽後卻不置可否,只輕笑著又將話題盪開似的,道:
“疾風怒雨,禽鳥慼慼;霽日光風,草木欣欣。郡主還記得今早後花園中,您與我說的話否?”
這話題前後的跳躍性也太大,且與丹陽心中的預料也偏差太遠,一時將讓她又忍不住一愣。
後花園?
這是在說今早紫竹帶她去看玉雕時,偶遇徐清的時候?
其實,當時兩人說過的話可不只兩三句,如今突然提起誰能知道是指的其中哪一句呢。
但丹陽只略眨了眨眼,就歪著頭,接過話頭道:
“難道夫子是想說,這次輪到我發現未開鑿的“頑石”,而讓其重見天日的事,該全權交給你嗎?”
徐清也沒料到,丹陽郡主反應會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