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剛入這一行,我的第一個病人是一個小孩,那個小男孩,長得有點漂亮。”
說著說著,不自覺笑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剛剛的形容詞有什麼問題。
“標準的大眼睛,娃娃臉,憨憨的,看起來就很討喜。”
“他被摔斷了骨頭,在其他醫院手術中切壞了神經組織,導致他左腿腳踝處有一處大面積淤青,整條腿沒有溫度,沒有知覺,用針戳都不會疼的那種。”
榆次北幾乎不費是力氣就能回憶起當初得場景。
“但他的眼睛很亮,每一次去查房,他都很熱鬧,眼睛烏逗逗呲得滾圓,看著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來來回回在病房裡走來走去,醫生小哥哥們走到哪,他的視線就跟到哪,全程安靜乖巧,時而砸吧著嘴巴,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像是對未知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全程,他一直笑著闡述。
“那後來呢?他怎麼樣了?”祖凝關切的問。
一個世界最大的幸運,就是身處不幸時仍然能保持童真,哪怕他只是個孩子。
“後來啊,後來我們以為他太小,不清楚這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畢竟他只是個孩子。”
祖凝搖搖頭,可能是因為從事工作的特殊性,她總覺得生命是有溫度,有感知的。
所以,那個小男孩未必不清楚。
“榆次北。”
男人笑笑,點點頭。
“對,他清楚。”
“那天查房過後,主治醫生叫走了他的母親,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目光不似之前那樣活潑,有點木訥,也有點呆滯。”
大概是初入這一行,對待生命和病患,他還做不到收放自如,冷靜自持。
“大哥哥。”小傢伙拉了拉他的袖口。
愣神的人回過神來,榆次北彎腰,儘量讓眼神和他保持平視。
“怎麼了小朋友,你媽媽馬上就回來了,我們乖乖坐在這等一會好不好?”
小傢伙搖搖腦袋,“哥哥坐。”
男人半蹲下去,面含微笑。
“怎麼了?是有什麼話想和哥哥說嗎?”
小男孩雙腿半蜷曲著,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摸著自己的病號服。
大概是病號服有點大的緣故,小朋友的一雙手縮在衣服裡,只能看見圓滾滾的手指,一戳一戳的,樣子有點滑稽。
見狀,他心思軟了軟,有點動容。
“小朋友,哥哥給你變個魔術吧,你看。”
榆次北雙手正反來回動了兩下,“你看,哥哥手上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對吧?”
他隔空做了幾個手勢的動作,模糊著他的視線。
幾秒之後,榆次北花式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