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機慢慢挪著輪椅過去,雙手一撐,利利索索伸手一扯床鋪,馮蓮的整個床鋪頓時掉到地上,順手把新床褥鋪好,拍了拍床板,說道:“我睡這裡就好。”
馮蓮臉漲的通紅,大叫:“不可能!”
夏機無所謂,抖抖肩膀:“那我讓屈臣安排。”說完,推著輪椅就要出去。
馮蓮一愣,氣怒,聽到夏機直呼先生姓名,更是膽顫心驚,忙道:“你睡這裡。”
咬牙,吸氣,握拳,她控制著自己不要撲上去,有失貴女身份,隨後看了橫躺在床上的夏機,眼神中透著冷意,才默不作聲的轉去偏房鋪床。
馮蓮躺在偏房的床上和夏機只有一隔扇遠遠隔開,大睜著眼睛看著上方的瓦片,思忖著怎麼不知不覺的弄死她才好呢?
馮蓮困擾的翻來覆去,想她堂堂陳國貴女竟然還幹不過一個沒身份的女人,想到這裡她就氣悶。
她猛然坐起身,陽謀不成就來陰謀,不過現在心裡火氣大,她腳踩著木屐就衝出門去,氣勢洶洶,半點沒有遮攔。
馮蓮剛出去,夏機就翻身坐起,這女人莫不是又去找那奴隸?
......
“叫你犯賤!”馮蓮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奴隸十三,一巴掌狠狠的就甩上十三的臉頰,半點情面不留。
十三面無表情,任由著馮蓮打罵,半夜被拖起來被打罵的事情經常發生,他已經麻木甚至感覺不到屈辱。
馮蓮不解氣上前又踹了一腳,口裡罵罵咧咧:“你是個什麼東西,沒身份的賤婢!也敢叫我堂堂馮氏貴女受氣!”
十三悶哼一聲,那一腳踢到了他胸口還未癒合的舊傷,但他只是身體輕微晃了晃,繼續趴跪在地,傷痕累累的胸口開始滲出血跡。
聽主人這樣怒罵,十三不由想起午後看到的那位女子,精緻奪目本該熱鬧的性子卻又矛盾的冷淡異常,他神思有些恍惚,就見一雪白的手掌再次襲面,“啪!”清脆十分。
他的臉一下子紅腫起來,映襯著散亂的頭髮狼狽之極,可見力道之大,但他依舊恭敬的垂著頭,保持著奴隸的跪姿一動不動,一副任憑打罵的模樣。
卻不想,正是這一威武不屈的姿勢惹怒了馮蓮。
想她從陳國其他貴人手上要來的幾個奴隸,個個阿諛奉承的叫喊求饒,拍她馬屁,可偏偏這經歷了十二個主人到她手上就是第十三個主人的十三卻偏偏不求饒不奉承,即使長得人模人樣又如何,還不是個奴隸!
“疼吧?”馮蓮上前輕輕拍了拍十三的臉,話還沒說完就見十三搖了搖頭,神態更加恭敬,她的火氣非但沒發洩出去,反而更勝幾分,“也是,你皮糙肉厚不覺得疼,倒是我的手心疼。”
說完,走到刑罰架子前看著琳琅滿目的器械,似乎在精心挑選合適的懲罰工具,她掠過幾眼,依舊抽起那根烏黑似乎血跡已經洗不下去的鞭子,仰地甩了甩,清脆的啪啪聲破空響起。
“這回總該不是我疼了!”
“啪!”這一鞭不似之前巴掌,清脆有之尖銳異常,一鞭子甩下去背脊傷痕處迅速滲透上血跡,血肉翻卷。
十三被打的一趔趄摔倒在地,手指下意識的摳住地下泥土,十指頓時泥濘不堪,可他剛想爬起,瞬間幾鞭子甩上來,他再爬不起,只能像狗一樣匍匐在地。
夏機靜靜地坐在輪椅上,隱在黑暗處,聽著燈火通明處清脆的啪啪聲,尖銳的破空聲,安靜異常。
只是她手指輕輕捏住輪椅柄,眼睛中黑白之色翻卷散亂,錯落有致的棋盤一下被其中的暗濤洶湧席捲,打散的七零八落,棋子翻滾在地。
但她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彷彿旁觀者般注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