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不知道,興許他們還能撈個不知者不怪的藉口矇混過去。若被這蠢貨直接說透,可就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這位尊神的靈息一出,一眾冥差們心裡便有了數。別人不識得這氣息,他們日日守在輪迴鏡邊上,卻是在熟悉不過了。這位哪裡是天界的仙君,分明就是神界的銀玉神君。
月前,冥王發了一道旨令,昭告冥界說,只要瞧見一位銀衣銀髮的仙君,定要將其攔下,不得放他入冥界。
這旨令剛下發時,冥界可是緊張了一段時日。一眾冥差將冥界的散靈通通查了個遍,但凡是個穿白衣的都被他們抓了起來。
沒想到沒得到表揚,反被暝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後來暝將他們分為三隊,分別布控在兩處分界門和一處臨界門附近看守。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們在忘川邊上蹲的都快長毛了,也沒見著那位銀衣銀髮的仙君。就在他們懷疑這位仙君是否會來冥界時,就見這位仙君大喇喇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冥差們等他等了一月有餘,現在見他終於現身,如何肯輕易放過?於是呼啦啦的全都圍了過來!
原本以為,就是天界的一位仙君,在天庭述職時與王上起了齟齬,王上要給他點教訓,這才下令圍堵他,不讓他從冥界通行。
誰知,王上要他們抓的竟是神族的銀玉尊神!這不是坑鬼嘛!就算被尊神欺負了,王上你也要忍一忍啊,怎能下令圍捕呢?若尊神計較起來,這可是犯上的罪名啊,是要被扔進忘川的!
最重要的是,就算曉得被王上坑了,他們也不能撂挑子不幹。這冒犯尊神是死罪,違逆王上同樣也是死罪,無論如何,他們都逃不掉這個死罪了。
就在眾冥差暗暗叫苦時,一座蓮橋落在忘川河邊。沒多一會兒,一襲青衣的妣修便渡著悠閒的步子走了過來。他抬手遣退了一眾冥差,朝銀玉拱了拱手,陰陽怪氣的道,“妣修見過銀玉神君!不知神君今日大駕我冥界,所為何事?”
銀玉見他如此態度,雖心中疑惑,也並未過多追究,直奔主題道,“本君此行是為杜衡而來,不知他可還在你府上?”
妣修掃他一眼,冷笑道,“神君真會說笑,少尊月前便入了輪迴鏡,如何還會在冥界!神君若要尋少尊,合該去凡界才是!”
銀玉聞言眸子一陣緊縮,問道,“你說,杜衡入了輪迴鏡,為何?”
妣修道,“少尊為何入輪迴鏡,神君難道不清楚嗎?”
銀玉皺了皺眉頭,道,“冥王此言何意?”
妣修轉頭對上他的眸子,語氣咄咄的道,“月前,少尊神格盡失,萬念俱灰的來到冥界,鐵了心的要下界為人,此事難道不是神君一手所為?”
銀玉腦子一轟,半晌後才找回組織語言的能力,道,“你說,杜衡神格盡失?”
妣修定定的看著他,須臾後,盯著他試探道,“神君,真的絲毫不知?”
銀玉道,“本君若知情,何故還來問你!”
妣修見狀猶疑片刻,低喃道,“難不成,真是少尊自廢神格?”又道,“可他為何要如此呢?”
銀玉看他一眼,問道,“杜衡下凡,本源安置在何處?”
妣修道,“就在我府上。”說著側開身,讓開蓮橋入口,道,“神君可要去看……”
不待他把話說完,銀玉閃身便掠過忘川,徑直朝冥王府而去。
妣修看著眨眼間便消失無蹤的銀玉,嘆道,“不虧是銀玉神君啊,過忘川如履平地!”
雖說他早便知曉銀玉會來,沒想到他能來的這麼快。如此看來,杜衡在銀玉心裡的分量,可能比他猜測的還要重一些。想到此,他一改方才的憤恨模樣,渡著悠閒的步子走上了蓮橋。
銀玉尋著杜衡的氣息,一路找到了他本源的棲身之處。
只見一顆杜衡草靜靜的躺在蓮池中,原本碧綠的葉子變的枯黃,承了父尊血脈變的鮮紅的經絡,也因失了神格只餘少許顏色。那頹敗的模樣,在這一池嬌豔的淨蓮中,顯得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