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晨直起身子,回道,“兒臣一切都好,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方才說要去入定的杜衡,此時正站在殿前……
應晨見狀轉頭看向妣修,眼中的求助不言而喻。妣修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抬腿便朝杜衡走去。
他將杜衡上下打量了一番,擔憂的道,“聽暝說,你失了神元罩,力竭陷入了昏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衡努力扯了扯嘴角裝作無事的模樣,道,“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妣修卻沒打算就此作罷,憤怒道,“神元罩可是神族的護體法器,沒了它,以後你便是受點小傷都要養上許久,怎會沒事?”又道,“究竟是何人,竟下如此毒手?”
杜衡無奈道,“你先冷靜一下。”頓了一頓道,“此事與他人無關,是我自己將神元罩剝離的。”
妣修驚訝道,“為何?”
杜衡道,“我將百越族的親事退了,婚約作廢總不好空口白牙吧,所以就把神元罩給了他們,做賠罪禮。”
妣修作震驚狀,道,“你退了百越族的親?這親事可是父尊給你定下的,你如此做便是違逆父尊,天君若是知道了,定會抓著此事不放的。”
杜衡毫不在意的道,“他不放能如何?左不過就是判我個大逆之罪,抽去神格扔下凡去,我還怕他?”說完視線餘光掃過暝,嘴唇微微蠕動了兩下,最終什麼都沒問。
妣修見狀心下了然,面上卻作猶豫狀,緩緩的從袖袋裡掏出玉佩,遞還給杜衡,道,“暝在神界並未尋到銀玉神君,倒是回程時,在天界遇上了。”又道,“長右神使許是犯了過錯,神君罰他去祿枳仙子門下聽學,彼時我從九重天返回,正碰上他們。”
杜衡接過玉佩,勉強擠出一絲笑,道,“祿枳仙子向來嚴厲,這下長右可要遭罪了。”
妣修看他一眼,遲疑道,“少尊的現狀,暝已經如實告知了神君,只是神君……”頓了一頓道,“並未有所表示!”
杜衡神色一滯,隨後用力攥緊手裡的玉佩,良晌後才道,“銀玉神君向來不關心他人之事,有此反應也屬正常!”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杜衡向來只喚銀玉的名,連全稱都未喚過,現在卻直呼尊號,這明顯是在劃清界限啊!
他都與銀玉劃清界限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再提起呢?於是場面一時陷入了凝滯。
好一會兒後,杜衡開口道,“不說別人的事兒了,說說我這大逆之罪吧!”見妣修與應晨都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不接話,笑了笑道,“你們都拉著個臉幹嘛,我又不是去死?”
妣修思索片刻後,道,“你莫要急著為自己定罪。此罪名可大可小,若是一般仙君,定是要除去仙籍抽去仙格發落到下界的。但你不同,你是承了父尊血脈的,又有銀玉神君相護,斷不會如此嚴重。”
杜衡聽了這話,怒道,“此事乃我一人之事與他何干,為何要他相護?”賭氣道,“不就是抽神格入輪迴嗎,我擔了。”語畢就欲施術神魂離體自抽神格,應晨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胳膊,驚恐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杜衡轉頭看見他眼裡的不安,怒氣也降了些許,溫言解釋道,“我既退了百越族的婚,此事六界早晚會知曉,等著天君找上門來,不如我自作處罰,也省的聽他囉嗦了。”
應晨連連搖頭道,“不,你不能這麼做,若沒了神格,你就真的是個凡人了。”
杜衡不為所動,笑道,“凡人有何不好嗎?凡人一世只得百年,傷也好痛也好,百年之後便不復存在。”
應晨急忙道,“若是凡人,你便什麼都不會在記得。不記得父王,不記得我,不記得長右,甚至,甚至不記得銀玉神君!”
杜衡頓時陷入了沉默,少頃後說道,“忘便忘了吧!忘了就不會再執著,忘了也就死心了!”
應晨神色一僵,低聲道,“那我呢?我對你來說,就這麼無所謂嗎?”
杜衡聞言愧疚的垂下頭,須臾後,沉聲道,“抱歉,應晨!”語畢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將手鬆開。
誰知應晨非但沒如他所願,反而將他的胳膊掐的更緊,且定定的看著他,振振有詞的道,“沒人能動你的神格,包括你自己!”又道,“你的神格是父尊所賜,若動了它,便是違抗父尊,便是大逆,此罪你如何承擔?以你的凡人之軀嗎?你想凡界每世都慘遭橫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