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玉並未答話,只又舀了一勺藥汁餵過來。
杜衡抿緊唇,垂下眼瞼看了眼那黑乎乎的湯汁,屏息張嘴費力吞了下去後嘶啞著聲音道,“虯龍說有位仙君曾因憐憫蒼生,想阻止下界洪水肆虐,卻遭到了懲罰,被碎了仙格,真有這件事嗎?”
“不知,”銀玉繼續舀著藥汁餵給杜衡。
杜衡咬牙將藥汁喝了繼續問,“那他到底犯了什麼過錯要被關起來,難道真咬死了天族的兩位族老?”
“不知,”銀玉說著又將湯勺湊過去。
杜衡苦著臉看著那又湊過來的藥汁,滿口苦澀道,“不用湯勺了行嗎,直接用碗吧,我一口氣喝完!”
銀玉聞言將湯勺裡的藥汁倒回碗中,又將碗湊到了他唇邊。
杜衡聞著鼻下那股濃郁的藥味,屏息閉眼在銀玉恰當的傾斜著碗的配合下,一口氣將那半碗苦的齁人的藥汁給喝了下去。
銀玉見他把藥汁喝完,收了碗淡淡道,“屏息凝神,調動靈氣運轉36個大周天,傷勢即可痊癒!”
杜衡清了清喉嚨,吞嚥了兩口苦澀的唾沫,啞聲道,“你何時下界去抓虯龍,可能帶我一同去?”
銀玉拿著空藥碗站起身,“你現下連下地站穩都辦不到!”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就不能晚幾個時辰在去嗎……”杜衡高聲喊著,見銀玉沒理睬他,氣餒的倒回了榻上。
臭石頭的意思是他現下便要動身,想到這兒杜衡噌的一下又坐了起來,立刻正了坐姿,盤腿入定,屏息凝神,開始運轉周天。
他跟著下界眼看是沒戲了,但若他傷勢好的快,說不定能趕在臭石頭將虯龍帶回來之前去天帝山等著他們。
本來嘛,虯龍救他一命,他放走虯龍,這恩便算報了,可如今臭石頭又以將虯龍抓回來為由將他換了回來,那他這恩到底算是報了還是未報?算了,還是趕緊將傷勢調養好了,親眼去瞧瞧吧!
轉眼虯龍已在下界搜尋了三十餘載了,雖在這漫天的洪水中搜尋崇伯被拍散了的靈識極為艱難,可終究還是讓他尋回了崇伯的靈慧之識。
既有一,便定會有二,只要能把崇伯的靈識全部尋回,別說三十載,那怕是在這茫茫世間尋上萬年,他也情願。
偏生天族的那些仙者,還有九天之上那群閒得發黴的神君,接二連三的來打擾他,不是阻撓他為崇伯養護神格,便是想抓他迴天帝山,各種花樣層出不窮。
虯龍看著半空之中突然出現的那位銀髮銀衫的神君,不由怒從心中起,搖身一變化作龍身,由山頭向半空中飛去,未等他施出術法,迎頭就被那位神君甩過來的縛靈術束縛住了四肢,緊接著便落入了銀玉神君的神元罩內不得動彈。
虯龍怒極又見掙脫不開,便只能向那立於滾滾洪流之上的神君問道,“銀玉神君既不涉世間事,又為何獨獨與我過意不去?”
銀玉被虯龍這話問的一怔,不由答道,“本君無意與王孫為難。”
虯龍聞言甩了甩龍尾又問,“既如此,神君為何縛我手腳?”
“自是帶你迴天帝山。”銀玉一派自然的說道。
虯龍聞言心火驟起,可又深知他的修為不敵銀玉,只得強忍怒氣問道,“神君一貫避世,妣修也自問從無對神君有過半點不敬之心,如今卻是為何要介入妣修與天族之間的恩怨糾葛?”
“你誆騙杜衡的救命之恩,以此為由讓他將你放出天帝山,杜衡因你私逃被困仙宮,是以本君特來將你尋回。”銀玉緩緩的說道,神色頗為從容,彷彿他只是在闡述這件事的經過,而非興師問罪。
虯龍聞言臉上先是浮上一層尷尬之色,又馬上被鄙夷所替代,“說到底還不是為了找回你們神族被冒犯的顏面,他一顆杜衡草只因得了父尊的憐憫便能搖身一變成神,而崇伯他心繫蒼生,為阻洪水才盜了父尊的佩玉,私拿了父尊給天帝的慶賀之禮,此等小過失只因沾上了神族,所以便是十惡不赦之大罪嗎?先是被斬殺,後又被粉碎仙格打散靈識,這世間的天理何在,公道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