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看過一些報道,當年被下放勞動的人們,回憶起下放勞動時期的事情,無不咬牙切齒的痛恨,更是將矛頭有意無意的對準主席。似乎一切萬惡之源的化身都是他。
守漢在一期電視訪談節目裡就曾經看到過,某個以編導室內劇而出名的大白胖子,提起當年他那個也是在著名話劇茶館裡有過精彩表演的父親被下放勞動時,連著吃了兩年的窩頭鹹菜。
(可是同樣的描寫民國、描寫解放之後的著名作品大宅門,裡面也曾經提過,想吃全糧食的窩頭,那得是好年景,還得是壯勞力才有的待遇。而能夠保證一年到頭都有窩頭鹹菜吃的人家,絕對在村子裡是遭人羨慕嫉妒的土豪。)
就是這個白胖子的爹,滿洲八旗貴族出身的赫舍裡若成,後來在撥亂反正之後出任文化部長,不過,很快又被拿下了。坊間傳言,被拿下的一個重要根本原因,就是在某個西方拍攝的烏斯藏題材的電影《小活佛》裡,他所扮演的大喇嘛,用一口道地的倫敦牛津腔英語聲情並茂的說,“烏斯藏是一個被佔領的國家。”這樣的所作所為,換了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把你拿下的。可以想象一下,約翰牛的某個大臣,參加百老匯的演出時說,蘇格蘭是一個獨立的國家,看看唐寧街十號會不會爆發?可憐那赫舍裡家,在滿清時也曾經為了制止國家分裂,維護國家領土主權的完整而有無數子孫戰死沙場,可謂是一門忠烈,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不肖子孫呢?
“同樣都是吃鹹菜,為啥普通老百姓和讀過大書,有文化有知識有教養的精英人物差距就這麼大呢?!”守漢在心中腹誹了一句,繼續聽從銅管裡傳遞過來的資訊。
那邊,黃義偉和幾位買家已經就這次的交易達成了共識,闖曹二家、西營、左鎮,這四個橫行於中原和江淮河漢地區的武裝力量,同隆盛行簽署了團購物資的契約,內容涵蓋了從鞋襪到盔甲,從糧米到肉食,從桐油豬鬃到火炮火藥等等。
為了確保交易的順利達成,五家共同表示,選擇沿河、沿江的幾處要害城池,作為中立區,各自的人員財物在這裡可以自由出入,其餘各家不得攻擊。一旦有針對中立區的攻擊行為,便視為與隆盛行和其餘幾家的徹底為敵。
從這份契約口頭達成之後,長江、漢江、黃河沿岸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奇特景象:一個小城,並不起眼,但是在往來如潮如火的軍隊的攻擊面前,卻始終能夠獨善其身,猶如一個在狂風暴潮之中不斷起伏顛簸但是卻不曾翻覆的破舊小船。非但不曾受到兵火的破壞,反倒因為不斷的有人潮貨物在這裡集散,而出現了一種畸形的繁榮景象。
這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小三子!進來拿你的跑腿錢!”
從包間裡傳出一聲吆喝,在樓梯口叼著自己的菸斗吞雲吐霧的那個黃牛立刻將菸斗塞給一旁的堂倌,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這次劉爺、李爺、羅爺幾位他們買的東西多,價錢自然就不能太高了。不過,咱們也不能讓你吃虧!這樣咱們照著買賣不動產的規矩,給你抽佣金!”
所謂的買賣不動產的規矩,便是成三破五,中人在買賣雙方之中可以抽取百分之八的好處。想象一下堆在一品香客棧裡的那些箱籠,小三子立刻就眼前因為腦部缺血而感到眩暈。
“我能把整個上海縣城都買下啦了?”
“小三子,我也聽說過你在街面上的為人,你個小赤佬!有了點銀子少不得要帶著一群小兄弟吃老酒聽曲子。三場酒兩頓賭下來,再去找幾個紅姑娘,你的這點辛苦錢也就糟蹋完了。這樣,我替幾位爺做個主,你的這些銀子,便存在我的商號裡,你把零頭取走化用,不過,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想來你也聽說這商貿區要擴大的事情,你這些銀子,我便算成你在商貿區裡的股本,以後不管是造房屋出租也好,造堆疊貨倉也罷,總之都有你的一份如何?”
搖身一變,自己變成了商貿區的股東,以後再在這江南行走,一張名帖遞出去,哪個人敢小看了我?小三子立刻忙不迭的點頭致謝。
“幾位爺!給小的一個面子,今晚上清華池我請客,全套的揚州師傅伺候!據說還有新近來的揚州瘦馬在那裡選秀!”
一陣熱鬧的鬨笑聲從銅管裡傳了過來,接著便是推門出門之聲,樓道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掌櫃的!這幾位爺的賬目都由我侯了!外面幫忙喊幾輛馬車過來!”意氣風發的小三子說話的聲音都高了八度。
對於這樣一夜之間暴富,一夜之間破產的事情,掌櫃的早已在這商貿區裡看得多了,當下也不會在意小三子那副小人乍富的嘴臉,只管在心裡默默盤算著怎麼記花賬讓這個小癟三小赤佬看不出來。臉上卻是滿臉的笑意,點頭哈腰的送了一群人出了門。
劉體純正以雙腳踏在馬車的踏板上,卻見對面街道上幾匹駿馬賓士而來。
“這是什麼情況?黑燈瞎火的,也不怕撞上了人!”旁邊的一個小攤子上,攤主嘀咕著,將自己攤位上的燈籠弄得亮了些,免得被奔馬撞到。
劉體純、羅汝信、張定國等人立刻將警戒等級提升到了最高,只要對方有一點異樣,立刻便挾持了這黃大掌櫃的,然後就算是把這商貿區一把火燒成一片白地,也絕對不能暴露,更不能失手被官軍擒獲!
不過還好,對方過來的只是三四匹快馬,馬上乘坐的不過是一個年輕軍官帶路,後面跟著一個太監打扮的人,還有兩個護衛而已。
這樣的人想了來也是到街上尋人買東西的,頓時劉體純張定國等三人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裡。
不過,似乎黃義偉有意與三個人為難,見那軍官快馬馳到,不想著趕快走,卻在那裡與這軍官攀談起來。
“卻是施統領!怎麼,施統領不在江邊督率船隻,卻也有興致到了這廂來品茶吃點心?”
施郎也懶得與這黃義偉鬥嘴,只管將馬韁繩丟給在門前迎賓的小廝,“某家本來是在碼頭上接引船隻的哦,不想有一樁緊急事體要見大東家。這位杜公公是從北京來傳旨的,本來打算到順化去的,今日到了上海補給停留。不想卻正好在吳淞口外遇到我們的艦隊,便一道跟隨前來!”
劉體純等人本來豎立起了耳朵打算聽聽,這太監從北京帶來了什麼訊息,崇禎那老兒有什麼旨意給這支號稱從無敗績的南粵軍,卻被黃義偉的一番舉動給打斷,他同施郎拱手作別之後,含笑登車,一行人便在小三子的指引下往商貿區最大最豪華的浴池清華池而來。
“皇帝派太監到李守漢那裡去,絕對不是問問他吃了晚飯沒有。怕是對著數萬北上的軍隊有了新動作。須的趕快結束這裡的交易,連夜溯江而上見父帥的才是!”
張定國正在電光火石般分析,那邊左良玉的部下衛爺,卻是含笑看了他一樣,“請代我家將軍多多致意令尊。請令尊大可以放心行走便是!敝部絕對不加阻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