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賈璉的許準,裴延卿伸手將桌上的東西拿起來一張一張翻看。
隨著時間的推移,裴延卿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手開始不聽使喚的微微顫抖。
賈璉也不急,依舊慢吞吞的喝著自己手裡的那杯茶,順手還將裴延卿的杯子續上了水,並不插嘴問話。
等草草將桌上所有的東西翻看了一遍,裴延卿臉色已經是慘白無比,身子簌簌地發起抖來。
抬頭,聲音中帶著苦澀,裴延卿緊緊盯著賈璉的眼睛。
“賈大人,如果我說我裴家沒有做過這些,你可信?”
一字一句說的艱難,裴延卿知道,換個人對他說這話,怕是他自己都不會信。
淡淡一笑,賈璉並不言語,認真思考一下,然後才緩聲說道。
“我會信一半。”
如果不是證據確鑿,至少他不會相信裴家會私建鹽田,打著官鹽經銷商的名頭販賣私鹽。
桌子上的賬冊是裴家在鹽場的拿鹽記錄,和裴家實際的銷售記錄。其中扈瀆進貨出貨比是一比三。另外還有一本賬冊,記錄的是裴家花大價錢拿了運鹽文書,把鹽從扈瀆朝著長江上游巴蜀南國一帶去。
長江上游的巴蜀和南國大都山區,但是地大物博,頗為富庶,只是其中百分之六十的用鹽量都是由其他省份提供。
所以儘管在巴蜀一帶自身已經擁有兩個經銷商,而賈璉後世因為知道那一帶有一個鹽水湖,已經派了人去儘快開發,但是中間的商機依舊是驚人,是以趁這些地方官鹽產量還沒有提上來,其他地方的鹽商一股腦往裡面鑽。
而扈瀆孤島上鹽田出產的鹽,出了一小半在扈瀆市場流通,其他的多半是運往了那裡。
只是這樣私密的東西,只是憑藉應天府那些人,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拿到手,不覺得很詭異麼?
“噗通”一聲跪在賈璉面前,裴延卿重重磕了一個頭。
“大人明鑑,我裴延卿雖說並非什麼良善之輩,家裡後生的確也出了兩個不成器的,但是這私建鹽田和販賣私鹽這個卻是的確沒有做過的。”
裴延卿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自己說這些在證據面前顯得那麼蒼白。而扈瀆一帶的管事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管家,但是就在裴家人被抓的前一天,這個管事就已經不見蹤影。
如果裴延卿之前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卻是清清楚楚,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和他相比,裴永年的權勢地位簡直不值一提。但是卻能夠在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預知危險,並且先一步逃脫。這中間要說沒什麼事情那他才會覺得有鬼。
但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時間上卻是來不及了。
裴永年不是白痴,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躲得嚴嚴實實的,誰也找不到。
接下來時間就是裴延卿的自述時間,關於狀紙和賬本上的部分事實,裴延卿是供認不諱的。比如搶佔民女和草菅人命。
強佔民女的是裴家的一個後生,說是強佔,其實也並不盡然。
至少在賈璉耳朵裡,賈璉是沒覺得有這麼嚴重,頂多就是......挖了人家牆角,搶了人未婚妻。
而至於草菅人命,裴延卿卻是拋給賈璉一個大大的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