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手鍊腳鐐解開吧。”
賈璉之前已經知道他被關了五天,又沒有任何人來過,一應用度和尋常犯人無異。
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日子其實並沒有什麼變化,甚至對於某些食不果腹的窮苦人家,這樣的待遇還算是奢侈。但是對於裴延卿這種一輩子都是養尊處優的人來說,除了是奇恥大辱,對內心的煎熬也可見一斑。
雪白的頭髮雖然畢竟凌亂,但是可以看出認真梳過的痕跡,上頭還沾著幾根稻草,面容憔悴。身上穿的囚服陳舊無比,甚至髒得看不出顏色。
不露聲色,賈璉在瞭解了監牢的入住環境後,對這個人這個人身上那種嚴格自律的習性倒是佩服不已。
監牢裡面的通風不好,加上如今天氣日漸炎熱,裴延卿身上遠遠的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酸臭味。
心裡疑惑,賈璉伸手示意裴延卿坐下,心裡卻是更加的不解。
裴家如今也算是望門大族,怎麼都沒個人進來看望的麼?再不濟也要上下打點一番才是,這身行頭卻是實在落魄了些。
這時候的監牢比不得後世的人性化,裡面的囚服如果沒有打點,基本穿的都是別人穿過的。甚至有的是從死囚身上扒下來的都不一定。
就算不是,有的也是免不了沾染了什麼病菌之類。所以一般好端端的一個人,只要進了監牢呆上幾天,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
而裴延卿,看到這裡賈璉對他還是十分有好感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看到自己竟然如此氣定神閒,心裡素質也著實不錯。
賈璉打量裴延卿的同時,裴延卿也在看他。
跪在地上朝賈璉行禮,裴延卿臉上恭敬。獄卒在提他的時候就告知過賈璉的職稱,只是沒想到賈璉這麼年輕。
裴延卿壓根就不知道,京都那場競拍大會就是出自賈璉的手,不過隨即很快平靜下來。
他初進監牢的憤怒,已經被這五天暗無天日的日子磨礪得圓滑。
就如賈璉手邊的狀紙那樣,裴家能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手上也乾淨不了幾分。只是抓他們的人速度實在太快,而且三緘其口,監牢裡面的獄卒嘴巴又是嚴絲密縫,所以他竟是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進來。
多說多錯,所以他不敢開口。
示意裴延卿在對面坐下,賈璉不慌不忙的取出托盤裡的一個空杯子倒滿茶,隨後送到裴延卿面前。
裴延卿一愣,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點頭謝過,端起茶半眯著眼睛慢慢抿了起來。
茶香撲鼻,入口微苦,微燙的液體包裹著整個舌尖,最後,在他的依依不捨中流向喉嚨。
監牢裡面的水每日只有早晚用飯時有一碗,其他時候是喝不到的。而且那水就只是普通的井水,髒兮兮沒有洗過的碗,上面一般還會漂浮著稻草和塵埃甚至蟲子的屍體。
跟從前精緻鮮美的美味佳餚相比,裴延卿覺得此時捧著的這杯不知名的茶,竟然是如此的可口。
賈璉也不急,等裴延卿念念不捨的將杯子裡面所有的茶水都喝乾淨,然後才指了指桌上的東西。
“裴先生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裴延卿一愣,看著桌上的東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他從剛才就已經看到桌上的這幾樣東西,一時卻沒有想到跟自己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