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餘福走了,長榮回到殷奎身邊,低聲道:“王爺,這事兒是不是有詐啊?哪那麼容易就把皇位給禪讓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邊長華走了進來,附在殷奎耳邊說了幾句話,殷奎點頭道:“叫福剛進來吧!”不多時,一個便裝的太監走了進來,正是今天在養神閣門口望見殷廣吃藥的那位太監,名叫福剛。
福剛見了殷奎,立刻跪倒叩頭道:“奴才福剛參見王爺!”
殷奎望著自己安插在宮裡的眼線,輕聲笑道:“福剛,你在宮裡辛苦了,就不必跪了,起來說話吧,你說說,今天宮裡都發生什麼事了?”
福剛站起身,小心翼翼道:“王爺,今天皇上,不,殷廣他又犯病了,還是劉太醫一路跑來,給他又是灌藥又是推拿的,殷廣吐出好大一堆痰,這才好了些。奴才聽太醫的幾位太醫聊天時說,皇上這病,不,是殷廣的病,不好治了,也維持不了多久了,都想說讓殷廣預先準備後事了!”
殷奎不由自主從椅子上站起身,皺著眉頭,邊走邊道:“既然這樣的話,咱們也就不用怕他了。本王就怕太醫院的訊息有誤,這樣吧,明天咱們還是想辦法找到太醫院提點問一問,看看病歷,再想辦法搞到殷廣身邊太監寫的《萬歲爺用藥進藥底簿》,確定了之後再決定下一步的動向。一旦情報錯誤,那會出大事的!”
長榮想了想,低聲問道:“王爺,那您要親自去西南道,傳旨冊封平西王為親王了?”
殷奎搖了搖頭,冷笑道:“不去!京城禁軍半數在本王手中,連緝捕盜賊的事情也由我一手負責,我怎麼能捨去這樣大的權力,出京去做個傳旨的勾當?這事啊,就叫殷祥去做,他也是郡王,我能做的,他有什麼不能做的?到時我只說自己身體忽然不適,臥病在床,然後舉薦他去做欽差,宮裡能不準麼?”
長榮豎起大拇指,嘿嘿笑道:“王爺手段高明,屬下佩服!”
殷奎鼻子裡哼了一聲,“我這手段高明什麼!哪有平西王的運氣好啊,人家要封他做親王,都要禪讓皇位給他了,我卻只能做為一個郡王,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搖旗吶喊,如果有一天能混個親王,能夠世襲罔替也就心滿意足了!有些事情,真是時也運也命也!不過我是不會出京的,萬一宮中有詐,我手頭有兵,我怕誰!”
三天後,因為莊王殷奎突發疾病,無法南下宣旨,所以舉薦代王殷祥和太監副總管魏德海做為正副欽差,到西南道傳旨,加封平西郡王殷權為平西親王,賜世襲罔替。殷祥和魏德海立刻奉旨南下,往西南道方向去了。
一個多月後,欽差的車駕終於趕到了禹州城,殷權親自出城迎接欽差到平西王府。代王殷祥開讀聖旨,冊封殷權為平西親王,平西王殷權滿面春風,跪地謝恩。太監副總管魏德海將冊書與印璽交於殷權,殷權命王妃西門玉雪將冊書、印璽收好。
當晚,平西王府大開宴席,瘋狂慶祝。王府中,無論婢女還是僕人,個個都有賞賜,人人喜氣洋洋,真個是歡天喜地一般。連一向憂鬱的王妃西門玉雪,臉上也有了喜氣。世子殷躍恆也是眉開眼笑,他爹成了親王,而且是世襲罔替,就算他們當不成皇帝,將來親王是妥妥的了。況且殷祥還帶來一道口諭,說是殷廣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要殷權進京,禪讓皇位於殷權。
當晚,太監副總管魏德海等人睡下之後,平西王殷權和世子殷躍恆以及血影堂主程濟嘉,在血影堂密會代王殷祥。四人圍坐一張八仙桌,殷權問起京中的事情,殷祥一一如實相告。雖然殷祥所說印證了血影堂探子傳回的訊息,可殷權心中仍有三分疑忌,畢竟皇位是誰也不會輕易給別人的。
殷祥笑道:“平西王兄,你大可不必如此糾結,殷奎王兄託我轉達他的致意,現在如今殷奎王兄手握半城的禁軍,還掌管京城緝捕盜賊之事,連五城兵馬司也都要聽從殷奎王兄的調動。你此去京城,只要暗中帶數位高手即可,其餘安全事宜,自有殷奎王兄來負責!”
殷權望了一眼程濟嘉,忍不住問道:“程先生,這事,你怎麼看?”
程濟嘉微微一笑,“王爺,既然殷廣已經病得不輕,而且太醫院也明確,他的病不好治,甚至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那麼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所謂富貴險中求,這樣的權力更是如此!一旦錯失良機,那麼就悔之晚矣!”
殷權皺了皺眉頭,心裡仍是有些不踏實。殷權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想了又想,又道:“程先生,如果寡人去了永安,要如何才能保證絕對安全呢?畢竟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程濟嘉胸有成竹道:“王爺,如果你不放心的話,老朽有一計,此次入京,王爺只帶三名高手前往,然後讓血影堂的探子和宮中的線人,密切注意宮中和宮外兵馬調動的情況,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就趕去莊王府。畢竟莊王掌管著半城兵馬,只要手中有兵有將,就不會受制於人!”
殷權點頭道:“程先生說得有一定道理,只要禁軍的兵馬不動,咱們也就不怕他!我只怕他是表面上要禪讓皇位給我,卻在宮中提前伏下兵馬,等我入翁,那樣的話,本王可就要賠本了!”
程濟嘉笑道:“不然!王爺可從今天起,密令宮中的自己人,監視殷廣的所有動向,事無鉅細都要記錄下來,還要監視兵馬的調動,這事可以讓潛伏在東衛的血影堂探子來查知,探子可以死,但是咱們萬萬不能吃這個虧!”
殷權點頭。程濟嘉又道:“西南道這裡,且請世子殿下攝政,萬一京中有變,我們就立刻提起虎狼之師,直入劍南,先把劍南全道吞併,隨後再約上嶺南王和周王,圍攻江南道,拿下天昌府,把還珠河以南的地盤都牢牢握在我們的手中,至少就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京城就算有什麼想法,王爺有繼承人,西南道有主,他敢動麼?”
殷躍恆點頭道:“父王,程先生說得不錯!咱們一直要監視京城中禁軍的動向,他想抓父王,不動用軍隊怎麼可能行?但是半數軍隊都在殷奎王叔手中,連五城兵馬司也要聽殷奎王叔的,他殷廣一個癆病秧子,能折騰起多大的風浪來?他要是一有異動,咱們馬上就搶先動手,至少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程濟嘉點頭道:“不錯!如果他們敢動手,咱們自然也是不必客氣的!咱們在京中也有一批文臣武將倒向我們這邊的,一旦動手,也不愁沒有人用。至少能和他分庭抗禮,同時西南道這邊,嶺南道和山南道都是一樣,大家舉兵向北,再聯絡遼東道副經略使雲青楊雲大人,還有大夏騎兵,到時候咱們給他來個南北夾擊,內外開花,何愁天下不定?”
聽這些人分析完之後,殷權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奮然起身道:“好!既然如此,本王就入京受禪!天命在本王這裡,本王怕什麼?殷廣是命運不濟,在這個時候得了重病,而且還醫不好。本王一旦登基,殷奎王弟,殷祥王弟,都將是大商國的親王,且世襲罔替!”
殷權眼中熠熠生輝,他多年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他要帶著西門玉雪,往永安城去,坐上永和殿的那張金色龍椅,那是他覬覦已久的王座。他將成為永安的主人,整個大商的主人。什麼唐九生、殷至生,一個個都要匍匐跪拜在他的腳下,而這一切,是殷廣自動交出來的。
那時候,血影堂也將取代東衛,成為朝廷新的秘密機構,凌駕於三法司之上。他殷權還要把殷廣一直遲遲搞不定的老太監大總管,中書令楊靖忠扳倒,他殷權將名垂青史,因為他除掉了宦官之禍。殷權望向永安方向,攥起了拳頭,獰笑道:“永安城,等著我,本王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