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景元八年冬,十一月初九,平西親王殷權攜王妃西門玉雪,率朱天霸等五名一品高手和兩百精銳騎兵進入永安城。永安的戍卒絲毫沒有因為平西王帶兵入京而驚詫,因為他們早已經得到命令,平西王帶來的人馬無須阻攔。為了加快進京的速度,殷權也無法帶領大量的兵馬前來,所以只帶了兩百名最精銳的精禹騎兵。反正永安城內有莊王殷奎的兵馬接應,也不怕殷廣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最重要的是,皇帝殷廣已經命人在紫禁城內建了一座受禪臺,即將完工,殷廣已經說了,皇位禪讓乃國之大事,豈可草率?所以大總管楊靖忠親自督導工匠,打造這座受禪臺。因為臨近隆冬,永安城天氣較冷,無法在室外動用泥水,因此這座受禪臺是以木製結構建成。受禪臺高約六丈,長寬各約十丈,氣勢雄偉。
平西王殷權尚在路上時,便已經得到莊王殷奎和血影堂探子的彙報,以及宮中細作傳出的訊息,皇帝殷廣對受禪一事極為鄭重,委任大總管楊靖忠為監工不說,時不時還要拖著病體親自去檢視工程進度,回去時又免不了咳到吐血。殷權心中十分感慨,看來這殷廣是自知時日無多,心甘情願把皇位讓出來了。
得知這一訊息的殷權徹底放了心,殷廣這個小子絕對沒有耍什麼花樣,不過他仍然命人仔細檢視宮中的情況,就連打造受禪臺的工匠也要調查一番,唯恐裡邊隱藏什麼武林高手混入宮中,對他不利。就算殷廣肯把皇位禪讓給他殷權,可是別人卻未必服他啊。
不過京中很快傳回訊息說,封禪臺已經接近完工,那些工匠大多都已經離開了紫禁城,有少數工匠還在收尾,一旦工作完成,都會即時離開皇宮。除此之外,宮中並無大的變化,皇帝和兵部也沒有調動任何兵馬的跡象,相反皇帝還進一步放權給殷奎,此時,京城半數以上兵馬都歸莊王節制了。
而且宮中很快又有訊息傳出,因為皇帝要禪位給平西王,而平西王一向酷愛美色,宮中連一些年老色衰的宮女都要遣出宮來,都發給生活費,這些老宮女或回到原籍,或嫁在京城,宮中比往常都更冷清了。殷權暗暗點頭,殷廣這個小子還算識相,有些事倒省了我的手腳。
當然,為了避嫌,殷權進京後並沒有住進他**的殷奎或是殷祥等人的府邸,而是來到他老爹,老平西王殷徹留下的那座並不如何豪華的府邸。這座府邸在城南,離紫禁城不過四里路,不遠不近。殷權帶著西門玉雪住進自己家的老宅子,不由感慨萬千,這座府邸,他住的次數有限,比起他的新平西王府來自然在規模上無法相提並論。
可是他殷權馬上就要成為大商國最高的統治者了,想想都激動。這兩年,王妃西門玉雪的眉宇間多了些許憂鬱,這讓殷權十分的不爽。可是今天,連西門玉雪的臉上都有了笑容,是啊,一旦殷權坐上皇帝之位的時候,她西門玉雪就是皇后。昔日的大商第一美女,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讓殷權很欣慰的是,他不喜歡的兩大親王,秦王殷至生以防備大夏國騎兵冬季進怨為由,不會進京來參見他受禪的典禮,衛王唐九生則是不知所蹤,據稱是去治傷了。少了這兩個禍害,他殷權還有何可怕?殷廣小兒在他手裡折騰不起風浪來。至於太監大總管楊靖忠,那個老閹貨怎麼會放在他殷權的眼裡?
深夜,殷奎的派來使者和血影堂的人,以及宮中的細作先後來報告,宮中無任何異常。沒有兵馬調動的跡象,殷廣的病勢越發沉重,現任太醫院提點宇文成平已經連夜入宮,守在皇帝身邊。一後三妃,皇后楚鳳英,貴妃洛燕飛,賢妃夏侯靈玉,淑妃冷紅杏都熬夜輪般陪伴,生怕殷廣在禪位前有什麼意外。
而殷廣身邊的太監所記錄的《萬歲爺用藥進藥底簿》裡,也清楚的記著太醫診病的情形,和所用的藥物,種種跡象表明,殷廣確實已經時日無多了。殷權得到所有的這些訊息,匯總起來,知道情況不會再有變,心中自然踏實起來。
第二天清晨,太監副總管魏德海來傳口諭,請平西王殷權帶隨從人員火速入宮,皇上要在養神閣接見平西王,商量一下受禪的具體事宜,禪讓乃是國之大事,不可出現紕漏。這邊,殷奎的手下,血影堂的探子,宮中的細作,仍在走馬燈式的傳遞訊息,種種跡象都表明,宮中不會出現任何異變,仍和往常一樣。
殷權徹底放了心,他只帶著朱天霸、化骨道人和大嗔和尚入宮,這三位一品高手,足以保證他的安全。宮中唯一有戰力的就是皇妃夏侯靈玉,可是朱天霸就足以匹敵夏侯靈玉,這娘們兒也沒什麼可怕。殷權還帶了二十名王府的精銳護衛隨行,可是這些護衛到了午門就被擋住。殷權也能理解,外帶的護衛不得進入皇城。
於是殷權帶著已經提前準備好入宮腰牌的朱天霸、化骨道人和大嗔和尚三人入宮,直奔養神閣而去,去見重病臥床的殷廣。當然,入了宮,朱天霸等人的兵器必須解下,不得皇命,任何人不得帶兵器入宮。一路上,果然宮女稀少,太監也不多,根本就沒有任何伏兵的跡象。殷權越發放心,和朱天霸和大嗔和尚三人時不時說笑幾句。
巳時剛過,殷權四人已經來到養神閣外,有太監告訴殷權,萬歲正和賢妃夏侯靈玉等人在閣裡看女子相撲表演,萬歲爺說了,江山不日就要禪讓給平西王,朕也就是最後再享受一下帝王的待遇,如果平西王有興趣,也可以去觀看。殷權心中一陣輕蔑,這女相撲手最先是他獻來的,四年多的時間,殷廣這小子還真就堅持著這一習慣,天天調教女相撲手。
既然殷廣同意他們入殿,殷權便帶著朱天霸,化骨道人和大嗔和尚直入養神閣。果然大殿之上,擺了許多木器,百餘名女相撲手正在殿上角抵,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遠遠的,殷廣正歪在椅子上,靠在夏侯靈玉懷裡,病懨懨的看著女相撲手。餘福一臉恭敬的站在殷廣身旁。經過女相撲手們身邊時,殷權心中一陣冷笑,這等廢物,如何配做一國之君?早些交出皇權就是對的。
身後,養神閣大殿的門忽然被幾個小太監吱呀呀關上了。殷權心裡一動,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心說這幫傢伙大白天關門做什麼?難道這麼溫暖的養神閣,殷廣還怕冷不成?等殷權再回過頭來,殷廣已經在龍椅上坐直了身子,一掃剛才病懨懨的神色,微笑道:“平西王兄,別來無恙啊?”
殷權心裡莫名一抖,一種不祥之兆湧上心頭,殷權強作鎮定,咳了一聲,緩緩道:“陛下可真有雅興,不顧病體,這麼大清早的就起來看相撲!不知陛下現在身體如何?”
殷廣笑容可掬,一甩袖子,站起身道:“平西王兄已經進了宮,朕的心病自然就好了!來人,給我拿下反賊平西王!”
殷權心中一翻,果然中計了!殷權勃然變色,環顧四周,卻並未見任何伏兵出現。殷權一陣疑惑,一個伏兵都沒有,如何拿下我?殷廣話音剛落,呼啦一聲,百餘名女相撲手撲了上來,為首一個身材雄壯的大胖娘們兒,活像一口移動的大水缸。朱天霸眉毛立起,怒視殷廣,擋在殷權面前,喝道:“大嗔,化骨,保護王爺!”
大嗔和尚,化骨道人和朱天霸擋在殷權身前。殷權仰天大笑,夷然不懼道:“殷廣,難怪你沒有調兵入宮,原來你竟然想靠這些娘們兒拿下我?可笑至極!”他孃的,伏兵竟然是一群女人,一群女相撲手!可悲的是,始作俑者竟然是他殷權自己,最開始的女相撲手,就是他獻給殷廣的!
侍立在殷廣身旁的大太監餘福,忽然身上氣勢暴漲,餘福一甩拂塵,凌空躍起,直撲殷廣,氣勢逼人。朱天霸心頭一凜,不及多想,立刻躍身上前,出掌相迎,兩人纏鬥在一處。餘福手上的拂塵,霍霍生風,壓制得朱天霸幾乎喘不過氣來。朱天霸暗暗心驚,這皇帝身邊怎麼會有武功這麼高的太監?
夏侯靈玉也忽然從身旁太監手中接過寶劍,掠向殷權,大嗔和尚毫不猶豫,躍身上前,來鬥夏侯靈玉。化骨道人如臨大敵,站在殷權向旁,隨時準備出手。殷權雖然被眾多女相撲手圍在當中,卻仍是一臉淡定,只要宮**事,細作馬上就會把訊息傳出去,宮中的內應就會開啟宮門,把外邊早已經集結好的殷奎手下兵馬放進宮來,他殷權怕什麼?
殷廣和殷權對視,兩人眼中擦出了火花。殷廣雙手負後,一臉微笑道:“平西王,朕精心給你準備了這樣的大禮,你竟然不驚喜?這可讓朕有點兒失望啊!”
頭戴金色翼善冠,一身白色蟒服的殷權扭了扭脖子,放聲大笑道:“能讓你這小兒如此忌憚,本王倒也心中開心得很!怎麼,你靠著這個陣容就想拿下我殷權,未免有點兒戲了!”殷權拉了個架勢,笑道:“本王同樣是高手,就算打不過唐九生,打你殷廣還不成問題,來呀!咱們對決啊!”
女相撲手們都在地上緩緩移動,向殷權越靠越近,化骨道人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化骨道人猛然出手,卻是一記化骨掌拍中和夏侯靈玉激斗的大嗔和尚後心,大嗔大叫一聲,胸口又中了夏侯靈玉一腳,大嗔仰面跌倒在地,不等他爬起身來,夏侯靈玉的碧雲劍已經指向了他的咽喉,夏侯靈玉厲聲道:“別動!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是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