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涼,窗外蟬鳴。
廳內除了江暮行跟謝晚棠,便沒有別人了。
江暮行沒有說話,謝晚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索性低著頭看江暮行的鞋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專心研究對方鞋子上的花紋。
殊不知在她低頭的瞬間,青年緩緩抬起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水藍色衣衫的姑娘低著頭,長髮沿著肩膀滑落。
她的髮髻上首飾極少,只讚了幾朵步搖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在腦後微微晃動著。
江暮行的眼底不由得浮現出幾分笑意。
空中流淌著安靜而沉寂的氣氛。
謝晚棠有些受不了現在略有些尷尬的場景,開口道:“那個,江少將軍——”
青年微微垂首,手握拳掩住唇角,不住地發出低微的咳嗽聲。
鮮紅色從青年唇角溢位,濺在了他蒼白色的手指上。
謝晚棠連忙站了起來,一邊走向江暮行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她蹲到了江暮行面前,伸手去擦拭青年唇畔的血跡,擔憂道:“我、我還是給你找個大夫吧……”
江暮行咳的說不出話,寬厚的手掌便抓住謝晚棠的手不讓她走。
青年肌膚顏色蒼白,手掌在炎夏卻都冰涼無比。
謝晚棠不敢掙脫,只好一隻手扶著江暮行的肩膀,一隻手努力帶著他的手去擦拭青年唇畔的血跡:“我不走,我不去找大夫就是了,你彆著急,別害怕。”
她的聲音清凌凌的,卻帶著幾分安撫,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無礙。”江暮行的聲音清冷無力,“多年舊疾,尋常大夫也無用。”
他垂著眼簾,手依舊抓著謝晚棠未曾鬆開。
青年唇畔染了血,無端端看著像是多了幾分血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手帕跟謝晚棠染了血的手,抿著唇伸手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謝晚棠手上的血跡,聲音有些啞:“……抱歉,弄髒了。”
“我沒關係的。”謝晚棠擔憂道,“這不是什麼……”
她看著青年近似於執拗擦拭的動作,一時之間止住了話語。
“讓你瞧見了不好的地方,嚇著你了麼。”
仔仔細細擦拭完血跡,江暮行頓了頓,聲音又恢復了溫和:“罷了,總歸七王妃在此也做不了什麼,反倒是多加耽擱你的時間……我一人無妨的,王妃儘可先行離去。”
謝晚棠微微仰著頭,同青年看過來的視線相對。
他的眸色漆黑如墨一般,卻又似綴著幾點亮,如星光一般,溫和卻又孤寂。
謝晚棠呆呆地看著他,下意識的回答:“我沒什麼事情的……可以在這裡陪你說說話。”
青年的聲音有幾分寂寥:“可是江某……很是沉悶。”
謝晚棠幾乎不假思索:“沒關係,你好看,就只是看著你也很歡喜。”
話一說完,青年微微怔了怔,旋即揚起笑弧:“晚——”
彷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謝晚棠猛然回神。
手心之中的溫熱忽而消失,江暮行的眸色淡淡的。
她迅速起身後退幾步,坐回自己的位置:“江、江少將軍……那什麼……我方才……”
謝晚棠耳垂微紅,又聞見江暮行低笑:“那我同七王爺相比,孰好看?”
“阿遇好看。”謝晚棠決定稍加維護一下戰友,誠懇道,“但你更好看。”
聽見謝晚棠的稱呼,他不動聲色的握緊手中的手帕,微微抬起頭看向謝晚棠,溫和道:“我同謝將軍熟識多年,亦有些許情誼,你我不必如此生疏,可以喚我一聲子朝。”
子朝,江暮行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