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碎月的身子僵了一下,在秦將軍冷峻的目光之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竟然慌慌張張的移開了視線:“不、不是小姐吩咐的,是奴——不是、不是,奴婢沒有同郭公子說什麼!”
丫鬟語氣之中的慌亂之意太過明顯,秦素妙不由得垂眸看了眼碎月的背影。
她垂著眼眸:“姐姐,碎月只是個小丫鬟罷了,你何必嚇唬她。”
聽見了秦素妙的聲音,碎月彷彿找回了主心骨一般,定了定心神,俯下身子解釋道:“那日是奴婢出門取藥,碰見了郭公子,郭公子問起小姐的近況,奴婢才、才多說了幾句。”
“多說了幾句?”秦將軍反問道,“你何止是多說了幾句,怕是多生了幾句吧?”
“謝姑娘每日同江兄同進同出,我怎麼不知曉她什麼時候逼迫素妙給她做飯?我整日都去瞧素妙,總是同她一道用飯,我怎麼不知曉哪日她的飯菜中被動了手腳呢?”
“我怎麼不知曉謝姑娘處處欺負素妙,教她為自己為奴為婢呢?”
秦將軍越說越生氣,聲音免不得也開始提高:“還為的江兄?素妙,早些年,前些年,甚至於此處江兄來恆城那幾日,我都問過你是不是心悅江兄,你處處同我說是誤會。”
“可是如今碎月卻說你們之間的怨恨皆由江兄而起?!”
“你是我一手養大的,碎月也是從小就服侍你的,她向來只聽你的話,事事若無你的吩咐,從不敢多加逾越,如今哪來的膽子自己跑去同郭家的小公子說這些?”
秦素妙垂著眼眸,終於知曉心底的那份不安來源於何處。
碎月身子微微顫抖,強撐著解釋:“是、是奴婢——”
“人如今都被我押回來了,郭家的小公子什麼都招了,包括宋柳在內的人都將事情說的清清楚楚,謝姑娘大度,不欲計較,可是我卻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交代。”
碎月聞言,頓時臉色蒼白:“您不能、不能冤枉小姐!!”
“這些事真的都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就是、就是看不慣那謝晚棠罷了!”
“小姐對此事全然不知情,您莫、莫要冤枉了小姐!”
隔著一層簾子,碎月的哭泣聲格外淒涼。
宋遇“嘖”了一聲,同她道:“人還是挺忠心的……我發現雖然主子都挺妖魔鬼怪的,但是大部分人的丫鬟都挺忠心的,就是可惜了,跟錯了主子。”
謝晚棠沒有說話,便感受自己的肩膀被人攬住了。
青年不動聲色的挽住謝晚棠,將她同宋遇之間的距離拉開一小截,十分自然的插入到二人中間,語氣平靜道:“一日尋不見你,你們去做什麼了?”
宋遇:“嘖。”
秦素妙微微垂著頭,看碎月顫抖不已的模樣,只覺得有幾分可笑。
她斂去眼底多餘的情緒,調整了心神後便準備同秦將軍周旋,然才剛剛抬起頭,她便聽見了外頭傳來宋遇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了江暮行的聲音——
營帳伙房的簾子是頂上垂下了一半,便能瞧見外頭的情景。
秦素妙的視線落在了外面的三個人身上。
她看不見她們的表情,但是能夠瞧見玄色下衣的宋遇站的漫不經心,而素白下襬的青年則同那水藍色衣裙的姑娘站在了一處,衣角之間毫無間隙,親密的糾纏在了一處。
那素白衣角上的花紋如此精緻,她只一眼就認出來是屬於誰的。
那股不安在一瞬間盡數消弭,秦素妙的心神穩了下來。
與此同時深深席捲上心頭的則是深沉而又令人透不過氣來的無力感。
秦素妙緩緩放下了手,平靜的抬起頭同秦將軍對視:“姐姐,原來你都知道了。”
“其實我一直不承認的話,姐姐你到最後一定也是會相信我的,可是我不想再那樣了,我假裝對江大哥毫不在意……假裝了幾乎整整六年,才換來如今一個自然接觸的局面。”
“可是明明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江大哥就……對她上心了呢。”
秦素妙難過而又迷茫:“我同你說了又如何,即便我同你說了,難道你便會幫我麼?可是江大哥若是早知曉我喜歡他,他就不會讓我料理將軍府的事情了,也不會同我說話。”
“那些喜歡江大哥的姑娘……他一個二個都沒有給過好臉色。”
秦素妙彎眸,視線仍舊固執的停留在外頭的那截衣角上。
彷彿希望他們能夠在下一秒便可以分開一般。
“姐姐,素妙害怕,素妙不想同江大哥那般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