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最多是黃沙土坡色,之前一直是秦素妙獨獨成了一抹亮色。
如今在這粗獷的營外卻停了幾輛馬車,一眾身著綵衣的妙齡女子個個嬌柔,分外惹眼。
其實倒也算不得什麼綵衣。
十幾個婢子都著了一身月白色長衫,為首二人一人白衣,一人碧衣。
然而她們個個衣著精緻,秀髮烏雲,美眸盼兮,似秋水長風,珠翠環佩,周身氣度都仿若哪家的大小姐一般,溫和有禮,施施然行禮的模樣亦是別有一番風情,令人心動。
四周不少計程車兵在瞧見這支馬車來時便諸多留意。
如今見了這個陣仗都不自覺停下腳步。
碎月也被唬了一跳,分明還攙著秦素妙,卻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恆城雖名為“城”,實則不過是個小鎮大小罷了,往日即便最大的左右不過一個知縣官,其餘再多的便是商賈人家,同大宋京都的繁華是全然無比相比的,無論氣度還是禮儀。
早些謝晚棠偷偷離開之後,也著實急壞了疏影,然她很快就發現了謝晚棠的書信。
疏影原本是打算安頓好府中安排,然後再行來尋謝晚棠,但是沒過幾日,江暮行便派了侍衛前來接她們——來的人是嚴緒手底下的人,同嚴緒倒是差不多一個性子。
疏影同人套了話,很快便摸清了這邊的情況。
她在離開前給謝老將軍寫了書信,又特意在府中選了一撥懂分寸又忠心的貌美婢子。
既然這邊往日最是這位秦姑娘獨樹一幟,疏影心中也不好斷定對方是敵是友,便先做了兩手準備;若是秦姑娘是敵,那麼便教她見識一番京中風情,若是秦姑娘為友,便按兵不動。
疏影同橫斜只收拾了短短半日便匆匆出發。
一路到了軍營之中,她們便也顧不上先去府中休憩,想先來見謝晚棠。
不想才進軍營之中,二人便聞見了一位姑娘訓斥謝晚棠。
橫斜最是生氣,便是忍也不忍,上前直接開懟。
視線冷淡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主僕二人,疏影很快斂去了面上的冷意,抬頭看向謝晚棠,柔聲道:“奴婢將姑娘在府中常用的物件都帶了過來,亦帶了姑娘最愛吃的,方才奴婢聽姑娘昨夜未曾睡好,已吩咐下去收拾床褥,姑娘不若先好好睡上一覺。”
視線從疏影橫斜臉上掠過,謝晚棠哽咽了一下:“你們……”
“姑娘隻身前來陪伴江少將軍,老將軍很是擔憂,恰好將軍亦擔憂姑娘在軍營之中不習慣,特意吩咐人將奴婢們從京中接過來照顧姑娘。”疏影盈盈起身,上前扶住謝晚棠。
她愛憐的瞧著謝晚棠,語氣有些許心疼。
“幾日不見,姑娘便越發清瘦了,若是教將軍知曉了……”疏影語氣中含著擔憂,“姑娘大病初癒的,本就險些丟了半條命,奴婢還聽您又騎馬射箭的……怎這樣教人擔憂。”
一旁原本看呆計程車兵愣了愣,不由得“啊”了一聲。
“謝、謝姑娘,你身上原有傷?這、這……我們軍中嚴大夫的醫術可好了!”
“有勞這位大哥關心。”疏影嫣然一笑,朝著這位士兵行了行禮,柔聲道,“奴婢著實擔憂我家姑娘,並非有意給諸位將軍添上麻煩,只是姑娘體弱……我家將軍也很是擔心。”
那位士兵臉一紅,結結巴巴道:“不、不要緊的。”
“謝姑娘既然同我們將、將軍是未婚夫妻,不若先去我們將軍帳中休息,屬下給您帶路!”
“碧衣,扶姑娘回去。”
疏影拍了拍謝晚棠的手臂,又柔了聲音:“奴婢這就去給姑娘做些藥膳。”
謝晚棠:“……”
雖然才過去了幾日,然近來事情多,一樁又一樁的,又同原劇情已經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處了,她幾乎都快忘記自己穿越的這本標籤中清清楚楚的寫了個“宅鬥”。
但是現在她的兩大“護衛”到了。
姑娘彎了彎眸子:“既然才到,那便好生休息。”
說罷,她反手捏了捏橫斜的臉蛋,便踏著輕巧的步伐同人離開。
一眾婢子目送謝晚棠離開之後,這才開始忙碌起來,將馬車上的隨行物資都齊齊卸了下來,或是送往江暮行的營帳,亦或是送往伙房——疏影特意還帶上了許多補善軍中的物資。
秦素妙身為秦家小姐,即便是秦家最勝時期也不曾有過這樣多的婢子。
況且城中養出來的丫鬟,到底同京中受過訓練的丫鬟並不一般。
藍衣姑娘怔怔然的看著忙碌起來的軍營,站在原地一時挪不動步伐,心頭卻緩緩有幾分沉了下去:她之前一直同林淳兒扯來扯去,卻從未詢問過謝晚棠到底是什麼身份。
京中來的姑娘……到底是什麼樣養尊處優的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