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我照料著。”
吩咐丫鬟們都從房中退了出去,碎月這才將燈掌起。
她端著藥碗走到床邊,壓低聲音同床上閉著眼睛的姑娘的說話。
“小姐,他們已經將人關起來了。”
碎月將燈放在床頭,伸手又從托盤之中拿過藥碗,小心翼翼的攪動著藥碗,遲疑道:“可是奴婢還是不大明白……小姐為何不讓人直接處置了她,以絕後患呢。”
躺在床榻上素白著一張臉的姑娘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素妙微笑道:“若是教我動手,那我又何必做這一場苦肉計呢?”
她瞧了一眼碎月,微笑道:“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她在我面前已經無甚威脅了,我們倒也不必教手上染了血,日後反倒是平白無故髒了自己的手。”
“可那林淳兒也不知曉同將軍是什麼關係,萬一……”碎月欲言又止。
秦素妙瞧了她一眼,語氣篤定道:“沒有萬一。”
“我認識江大哥那麼多年,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這樣多,我從未見他對誰特別在意過,也有並不是沒有見過林淳兒這樣的姑娘。”秦素妙溫聲,“江大哥不會喜歡這樣歹毒的姑娘。”
“等這件事情被捅出來,林淳兒,便不過是隻過街老鼠了罷。”
秦素妙推開碎月手中的藥碗,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倒了吧,總歸不能好的太快。”
“傷要好的慢一些,才能教人記得她做過的壞事。”
“才能教她更加被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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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棠的好奇很快就得到了滿足。
恆城方經過一場征戰,損失處頗多,眾位將軍一日一夜未眠,這才將所有大小事情都安排完畢。後各自散去,是以江暮行回營帳的時候,恰好謝晚棠睡醒了第一次。
“天亮了?”謝晚棠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望向入內的人。
“我回來取個東西,過會兒便在嚴緒的營帳歇下。”
青年從桌上收起了一封信,見她懵懵懂懂的坐在床榻之上瞧著自己,明顯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便伸手去揉了把姑娘的腦袋,柔聲道:“你不必管我,此刻尚早,你再睡會兒。”
謝晚棠“唔”了一聲,睏倦的被他摁躺下。
姑娘閉上眼睛,含糊不清的叮囑他:“那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喊我……”
江暮行沒有答話,見謝晚棠的確是又閉上了眼睛,這才起身輕步退出了營帳。
青年剛剛出了營帳,手尚且還沒來得及從那簾子上拿開,抬頭便瞧見一個侍衛氣喘吁吁的朝他飛奔而來,口中不斷驚呼:“大事不好——將軍——”
“將軍您在這裡!”那侍衛顧不上休息,急忙道。
“秦將軍要、要殺了林姑娘,如今正被嚴公子攔在門口,您快去看看!”
江暮行蹙眉,還沒來得及開口,耳畔便捕捉到一陣如風腳步。
下一刻,營帳的門簾被人掀開,一個姑娘猛地冒了出來,語氣之中的好奇之色藏也藏不住:“打起來了?他們是不是打起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暮行:“……”
姑娘昨夜也沒有換衣裳睡覺,如今還穿著那件眾人都眼熟的水藍色長裙。
她一連問完,便等也不等,連忙拉著那侍衛就往前走:“快快快,不是說事情緊急嘛,邊走邊說!”她一邊綁頭髮一邊同那侍衛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展開說說?”
侍衛心中對這位初見就感覺又美又颯的姑娘也覺得有好感的不得了。
如今見她一臉好奇之色,拉著自己就走,侍衛連忙開口滿足了她的好奇心:“是這樣的,今早諸位將軍都散了夥,秦將軍便準備回府去瞧瞧秦姑娘。”
“哦,您剛來,還不知道,秦姑娘就是我們秦將軍的妹妹……”
被莫名其妙丟在身後的江暮行仍舊在原地站了幾秒,揚眉定定的瞧了那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且直直的往前走說的正開心的二人,不由得輕輕笑了一聲,抬步淡定的跟了上去。
那侍衛先是簡單的同謝晚棠解釋了一下秦將軍同秦姑娘的關係,隨後便進入正題。
昨夜城中兵荒馬亂的,唯有將軍府中得片刻安寧,是以府中兵力多半都出門安撫城中百姓。秦姑娘本該安穩待在秦府之中,然她將府中守軍都安排出門鎮壓亂民,秦姑娘便獨自去了將軍府,後思及林姑娘一人在府中害怕,她便前去看望林姑娘。
侍衛憤憤不平道:“您是不認得秦姑娘,她一直都照料著屬下等人,心底善良,我們這營中的人幾乎個個都被她關懷過,可那林姑娘——屬下原以為她也是個好相與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