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一句話,就像在乾柴堆裡點起了大火。
季氏立家數百年時間,威名赫赫,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一個未曾及冠的小道士面對百年望族態度竟然如此怠慢,只氣得一干人等火冒三丈,立刻便要一刀剁了這個牛鼻子方才甘心。
皇甫泰明更是大吃一驚,葉清玄說話如此輕慢,擺明了是不把季家的威勢放在眼裡,這不是撇清干係,這分明就是來挑釁找茬的。
“葉兄,你……”
葉清玄衝他一笑,露出五顆整齊的小白牙,弄得皇甫泰明當時就沒了詞,心中實在不清楚這個看似一向精明的小道士這是搞得那一出……
矮瘦老者當時便從身後抽出來一根精銅大煙杆,便要出手敲碎了這個賤嘴小道士的滿嘴白牙。他混跡江湖幾十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言語諷刺,氣勢囂張,視季家群雄如同無物……一句話,該打,甚至該殺!
季定師面色陰,一揮手製止了眾人的喧鬧,盯著葉清玄一聲冷笑,說道:“收屍?替誰收屍?你覺得你收的了麼?”
葉清玄笑眯眯地點頭,一指皇甫泰明,說道:“給他收屍啊,這小子欠我一萬兩銀子,本來我想著他回到洛都之後好歹能在死前清了這筆賬,不過既然你們要殺他,嘿,正好,這筆賬你們替他還吧……”
眾人轟然大怒,季定師臉色鐵青,看了看葉清玄,最終還是把目光落在皇甫泰明身上,咬牙切齒地說道:“看來你們是專程來羞辱我季家的,你還真有你爹的幾分膽色……”
見對方提及父親,言語嘲諷,皇甫泰明神色明顯一肅,但想及終是父親對不起季家,臉色數變之後,終是一鬆,溫聲說道:“季叔叔……”
“叫爺——”
對方的冷漠疏遠,讓皇甫泰明心中哀痛,沉默少許,嘆了一口氣,道:“季爺誤會了,這位葉兄弟只是我的朋友,這次來,真是隻是替我收屍而已。晚輩生無可戀,惟願在死前再見婉婷一面,見過婉婷,泰明是生是死,全憑季爺做主……”
眾人呼吸倏然一頓,想及那個終日將自己鎖在閣樓上的大小姐,眾人心裡都是一痛。
這裡少數幾個核心人物,都是知道季家與皇甫家這一段聯姻往事的,自然也知道當前的這位十三皇子,當年是季家的什麼人。說句實話,到了這個問題上,已經算是季家的家務事了,家仇、家恨,與親情、愛情攪合在一起,亂得很,怎麼做,都是錯……
想不到這個皇甫小子對愛女痴情至此,季定師微微一怔,殺氣瞬間都少了幾許,但一想到自己喪命的愛妻和幼子,這股子怨氣不由得又提了起來。“你想見婉婷?做夢……這輩子婉婷都不會再見你一面,即便你立即死在季家……”
語氣絕決,不容置疑,但話語中的怨恨,卻讓人聽出季定師對於愛女的極度關愛。
提及婉婷,皇甫泰明心中一陣揪痛,一咬牙,緩緩跪下,哀聲求道:“我知道我皇甫家欠季家太多,願以我一命,補償這一切。只求您能讓我臨死前見婉婷一面……”
堂堂皇子,為了心愛之人,竟然甘願忍受這份屈辱,即便是葉清玄也有些動容。
“哈哈哈……大家看啊,堂堂皇子給我們下跪啦……”人群中有人高聲大喊,引起周圍眾人一片嘲笑之聲。
葉清玄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個討厭的馮毅,此時馮毅臉上的鐵青之色還未消散,卻在那裡癲狂的取笑這皇甫泰明。
自從皇甫泰明表明身份以來,這位青年高手便愈發地敵視自己一行人,此時竟然不服規矩,冒然取笑,究竟是什麼身份讓他這麼肆無忌憚,在家主面前都如此狂妄。
那馮毅帶領,確實讓四周眾人中不少高手都附和著大笑,不過季定師等人卻是一臉嚴肅,絲毫笑意都沒有。間或有人不滿地瞪了馮毅一眼,但卻並未出聲阻止,甚至沒有呵斥。
葉清玄一瞬間便覺得這馮毅的身份非同小可,不由得暗自留了心注意觀察。
季定師等人對皇甫泰明的舉動大吃一驚,不過並未因此而心軟。
“你以為你的性命,你還能做得了主麼?”季定師收斂情緒,陰聲說道,“我要以你的血,祭奠我季家冤死的亡靈……”
季定師話音一落,舉手示意,立即兩名大漢越眾而出,向皇甫泰明擒來,皇甫泰明哀嘆一聲,閉目就擒……
“且慢——”一聲大喝,震懾全場。
兩名大漢毫不理睬,繼續擒拿。
咻咻——
兩道黃芒迅閃,兩名大漢躲避不及,正中肩頭,頓時飛身撲跌,倒地不起。
“小子找死——”
一聲暴喝從葉清玄身後響起,正是一直看三人不順眼的馮毅,這次終於被他抓到理由出手制敵,一刀揮來氣勢十足,頗有高手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