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夕陽溫暖,暮風柔軟。
每天的這個時候,季婉婷總是坐在窗前的夕陽下,輕撫著嘴唇般柔嫩的花瓣,領略著沁人心脾的美妙花香。
小樓上和平而寧靜,她獨自坐在窗前,看著日暮西山,愁眉舒展,心裡終於嘆了一口氣,又是一天,又是一天終於平安的過去了。感激上天賜給家族又一日的平安,聽著樓下孩子們歡樂的聲音,她方才覺得這一天的來之不易。
夜晚是孤獨的,無數個日夜季婉婷都在噩夢中驚醒。無數個日夜,做的都是同一個噩夢,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在季婉婷的心頭種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那場災難,季婉婷一直都認為是自己帶給整個家族的災難,她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什麼答應那次婚姻。當時家祖是不同意與皇族聯姻的,家祖說過,宮裡面很冷,不適合自己的性格,若真進了宮,只怕一生都不會快樂。
那次訂婚,最終是自己堅持了下來,因為她喜歡那個人,那個溫文爾雅、笑容就像太陽花盛開一般的男子,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是幸運的,能嫁給這樣一個男子,是每個心裡有夢想的女孩都會驕傲和自豪的事情。
那次自己覺得會幸福一生的決定,卻給家族帶來了幾乎毀滅的打擊,自己的母親、弟弟、堂妹……還有無數的親人,一夜之間,全部在那場大火中灰飛煙滅……
是我的錯,是呢,是我的錯……
三年來,季婉婷沒有一個夜晚睡實過,而且自己越來越自責,到了最近,她已不敢在夜晚入睡了,只能在每天陽光最足的時候,假寐幾個時辰,醒來後,會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的侍女和孩子們玩樂,這能讓她忘記所有的事情。而到了晚上,卻是她極度難熬的時間……
無數次,季婉婷都想了卻殘生,但見到老父蒼白的鬢角,爺爺憔悴的神情,季婉婷都在極力的忍耐著,也許,一死可以解脫,但無疑,自己的死會給家中的長輩,再次帶來沉重的傷害,孝順的季婉婷,只能獨自忍耐,忍耐心中的苦楚和悔恨的煎熬……
捲簾西風,人比花美,卻比花瘦……
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處響起。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急匆匆地登上了小樓,神情很古怪,也很焦急,呼吸也很急促。
季婉婷並沒有回頭,淡淡問道:“碧螺,你怎又如此性急?莫不是雀兒又飛了麼?跟你說過,那都是可憐的小東西,你何苦非要人抓住它呢?被關在籠子裡,它們是很不開心,很不快樂的……”
小丫頭碧螺拼命地搖著手,接著又撫著胸口,深呼吸幾次,待呼吸平穩了,方才急匆匆地說道:“不是的大小姐,使出了更大的事情,真正的大事……”
季婉婷無奈輕笑,“上次你丟了鑰匙,也說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大事……”
碧螺跺腳輕呼道:“這次怎同嘞?這次可是姑爺……”
碧螺猛地捂住嘴巴,眼神中充滿了懊悔……
季婉婷倏然轉頭,露出一個比鮮花還要嬌豔的容顏,眼神中一股難明的情感浮現,“你再說一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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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城堡,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
通往議事大殿的甬道兩旁,站滿了一身灰色勁裝的大漢,數量足有數百人,個個神精氣足,一雙兇厲的眼睛盯著葉清玄一行人,小豆子本來早就嚇得堆堆縮縮,但見自家公子和葉清玄兩人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由得也有了幾分膽色,昂首挺胸地跟在化名黃太明的皇甫泰明身後,只是腿肚子還有些哆嗦,走路有些不太自然。
在葉清玄一行人還未到達城堡之前,早已有人通稟了季家家主季定師,這一番作為,看來是對方有意要給皇甫泰明一個下馬威。
葉清玄看著殺氣騰騰的四周,私下裡卻不免腹誹道:這季家真是很詭異的心理啊,擺了這麼大的陣仗,是想告訴自己的仇敵,現在自己過得很好、很威風麼?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幼稚了點吧。
遠遠望去,兩側人流的盡頭,站立著數名領袖模樣的人物,當先一人,鵝冠博帶,面容古奇,身姿挺拔如松,一身棕紅色錦團獅子花紋的長袍,外罩純黑立領大氅,給人一種肅殺的威嚴之感。
身後七、八名高手,姿容個個不凡,但無一例外的,都是一臉殺意地盯著皇甫泰明一行人,可以看出,他們在極力壓抑立即動手殺人的衝動,他們在等待,等待著季家家主的一聲命令,命令一出,他們立即便會將來人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