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綠的,藍的,花的。
撕開後咬一口,苦的,吐到包裝紙裡再扔回盒子裡。
她就站在那試吃了近一個小時。
沒有一個巧克力和記憶中的完美印合。
劉念鈞。
王照哽咽著吃著,吐了,再試。
路過的行人向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兩個店員不知如何是好,這個身著千鳥格長款大衣和半高領白色毛衣,妝容、髮型毫無瑕疵,滿身酒氣的女人是失戀了?被拋棄了?還是做了人家的小三?
看來是最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店員們嘀嘀咕咕的,王照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從來沒在乎過任何人的看法。
除了今天,她的做法讓她自己心裡蕩起了漣漪。
劉念鈞。
她把一盒巧克力胡亂一裝,甩手扔進垃圾桶,他在她的夢裡唱歌: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在心裡哼起這首歌,從負一樓坐電梯到女裝樓層,買了幾大包也許會穿,也許連吊牌也不會剪的衣服。尤其是在適合青春美少女的櫃檯上駐足了一會,店員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銷起五顏六色的衣服和飾品,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買了。
明明清楚金錢能買來物質,買不來情感,物質填補不了情感的空缺,它的功能僅限於發洩,但發洩,是人類需要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功能。
發洩到手裡拎不動,出了商場,在燈火永遠不闌珊的馬路上行走,走了個十幾公里了不起啊,她也能從這裡走回家。走著走著,夜深了,城市變得安靜,被踩住的雪咯吱咯吱的,猶如人的心煩意亂。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林蔭道上空無一人。
購物袋纏繞在手指上,越纏越深,甩了下手,沾上雪水溼透了的袋子碎得稀里嘩啦,裡面的東西全掉到地上。白雪一片一片地打下來,她生氣地踩在剛買的東西,一腳踢得老遠。
今天的情緒徹底失控了,倒挺應景江南反常的天氣。
兩天後。
韓簫音來會見白血病當事人劉念鈞。
會見地點在一家簡餐餐廳。餐廳裡分成兩個格局,一邊是出售和舉辦沙龍的鮮花綠植區,另一邊是用餐區,提供簡單的,類似油炸魚排、烤雞翅之類的加熱即食小食和一些咖啡飲料。地點是劉念鈞選的,在他治療的醫院附近,許是陡然降溫,他著涼感冒,病情變得不穩定,暫時停止了工作,每天跑醫院。
不過這家餐廳韓簫音還挺喜歡的,雖沒白家的五星級酒店豪華,但也沒那麼壓抑。劉念鈞還未到,她選了一個座位,撲幹身上的落雪,從服務生手裡接過一杯熱水,頓時從頭暖到腳。
最關鍵的會見物件是一個不願追究對方責任的善良的人,而趙怡呢,韓簫音都不想提到她。
聽說王照已經將她搞定了,也聽朱茱說王照是拿白樓銘跟趙怡做了交易。
韓簫音不相信王照會這麼做,身為指導老師,起碼的執業素養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王照最近是跟以前不大一樣了,小到在辦公室裡備了雙拖鞋,半夜加班時會脫下高跟鞋,放鬆放鬆跟著她受勞受累的雙腳。換上拖鞋,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意味著從高人一等的神壇落到地上,承認自己的精力有限,而在以前,韓簫音時常以為王照即便在睡覺,她的腦子也是上了發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