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受驚的戰馬拖著主人衝進河裡,那人正是倒黴的李大權,他被拖行了一段距離,渾身是血,頭部多處受傷,多虧帶著頭盔,好歹保住性命。
但戰馬衝入河裡,他依舊無法起身,河水淹沒了口、鼻,掙扎了片刻後,李大權身體漸漸僵硬。
戰馬越向前沖水越深,眼見著已經齊脖才清醒過來,轉身跑回岸上,而一隻腳掛在馬鐙上的李大權,已經雙眼翻白沒了氣息。
河岸邊到處都是死人,血水之中,倖存的萬春軍士兵紛紛跪倒,向臉上抹著藍顏色的伏擊者乞求饒命。
被蚊子叮得滿臉包的田六虎,問一旁的通事:“他們嘴裡嘰哩哇啦的,是不是在求饒?”
“是的將軍,他們要投降。”
田六虎聽得對方的稱呼,哼哼著:“我不是將軍,莫要亂講...”
話沒說完,被一人扯到旁邊,那人卻是田益龍,也是滿臉包。
“我說,你的驅蚊秘藥是怎麼回事!昨晚在這埋伏到現在,大家都被叮得滿身包,這是不是假藥啊!被蚊子叮了會不會得瘧疾啊!”
“哎喲,好像蚊子不咬我似的,誰知道交州蚊子這麼兇殘,我們原本在山裡用這秘藥驅蚊可是很有效的!”
“我在番禹和珠崖各信了你一次,事不過三啊!!”
。。。。。。
一顆人頭盛在裝有石灰的木匣裡,李佛子看著這顆人頭欲哭無淚,這是他侄子李大權的人頭,而李大權率領的軍隊因為遇襲而幾乎全軍覆沒。
不光李大權,還有另一隻援軍在靠近龍編的時候遇襲,只剩幾個潰兵逃入龍編,李佛子苦心經營多年積攢下來的軍隊,已經損失殆盡。
萬春軍主力完了,全完了...
李佛子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眩暈感越來越頻繁,他這幾日的安排,全都被周軍主帥故意誤導,以至於不知不覺中便步入絕境。
前幾日他命人在南津設伏,成功擊敗周軍,可事後發現對方派來的不過是空空如也的船隻,沒有遭受實質性的打擊。
為了鼓舞士氣,李佛子對外宣稱殲敵數千,與此同時催促侄子李大權等將領趕緊率兵勤王,結果這一舉動卻正中周軍下懷。
對方一開始就是要以龍編為誘餌,要對趕來勤王的援軍下手,而李佛子寄予厚望的兩支援軍遇伏後,萬春軍主力盡失,龍編成為孤城,再無援兵了。
周軍送來李大權的人頭,還有一份勸降書,其上只有四個字:事不過三。
這是殺氣騰騰的勸降,對方之前已經勸降過兩次,李佛子知道自己若是再拒絕,可就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不甘心,但不甘心也得承認現實,如今他即便逃出城,且不說逃不逃得掉,就算跑到別處,一個沒有了兵的國王,還會有誰在乎?
他已經老了,沒有兵,鬥不過那些野心勃勃的年輕人,自己的家眷,恐怕也會成為這些人的戰利品,既如此,那又何苦...
放下勸降書,李佛子看向堂下的文武官員,見著人人面色暗淡,他嘆了口氣,用盡幾乎全身的力量說:“準備準備,開城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