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為何有恃無恐?很簡單,他們知道官軍在西海地區待不久,所以即便官軍無敵,卻始終要撤走的,那麼,等官軍主力一走,他們就能捲土重來。”
“吐谷渾君臣這麼想,波斯和羅馬君臣難道就不會這麼想?中原距離他們那裡,可是有萬里之遙,你們自己想想,萬里之外有一頭刀槍不入、吃人無數的猛虎,你真會害怕麼?”
“距離會讓人產生錯覺,國家也是如此,那麼想要讓兩國真正冷靜下來,維持長期和平,光靠猛炸藥還不夠,你們想想,還要加什麼籌碼?”
“呃....”宇文維城見著父親看向自己,沉吟片刻,答道;“莫非要派水師去那波斯..波斯灣耀武揚威?”
說完,他自己否定自己:“這也不行,想要威懾對方,兵馬不能少,少了沒用,多了...一來朝廷承擔不起,二來,將士們長期身處萬里之外,久了會譁變的。”
宇文溫沒有就此繼續追問,看向宇文維翰:“大郎呢?有何補充?”
宇文維翰真想不出辦法,搖搖頭,宇文溫見狀,繼續說:“能想出用水師去耀武揚威,這不錯,但是,你們的眼界還是放不開。”
“水師戰船,裝上火炮,隨著使團到波斯灣,靠近海岸,對著岸上空地轟一輪開花彈,給波斯君臣提提神,這主意好像不錯,但不夠,所以,不如借兵。”
宇文維翰和宇文維城聞言一愣,同時脫口而出:“借兵?”
然後看著父親抬手,在地圖上波斯國東南、諸天竺西部的西天竺地區虛畫一個圈:“西天竺,走海路去波斯可不遠,風信合適,再配上南司的大海船,搞不好數日就能到...”
“西天竺的諸侯們,想來很有興趣到富庶的泰西封及周邊地區搶劫吧?”
見著如此匪夷所思的戰略,宇文維翰和宇文維城覺得難以接受:“父親,如此行事,會不會....會不會...”
“怎麼?皇朝出船、出轟天雷,帶著西天竺諸侯去泰西封搶劫很丟臉麼?”
宇文維翰和宇文維城想說“是”,卻不敢說出口,宇文溫嘿嘿笑起來:“所以!有南司這個白手套在,不是很方便麼?”
“波斯國不老實,行!南司就組織船隊到天竺,向諸侯展示猛炸藥的威力,然後告訴他們,一起到泰西封發財!”
“到時候,猛炸藥一路轟隆隆,把泰西封轟開,許聯軍三日不封刀、為所欲為,城中財物任取,男女老少怎麼處置悉聽尊便,如此暴利的買賣,傻子才不去!”
“真要是屠城造孽了,那也是南司造的孽,和朝廷有何關係?”
聽到這裡,兩兄弟已經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父親的戰略,完全無懈可擊。
用猛炸藥的威力,勾起天竺諸侯的“饞蟲”,然後南司提供船隻,將諸侯聯軍運到波斯灣登陸,而波斯國都泰西封,距離海岸也不過數百里。
上了岸,面對波斯大軍,聯軍有猛炸藥壯膽,還怕什麼?
轟開泰西封城牆,可就真的能夠為所欲為,這樣的吸引力,西天竺諸侯哪裡抗拒得了。
宇文溫補充:“所以,使團去波斯時,明明白白告訴波斯君臣,皇朝不需要遠征,也可以讓泰西封淪為人間地獄。”
如此氣勢凌人的外交,讓宇文維翰和宇文維城都有點接受不了:“父親,如此恐嚇,會不會太那什麼了...”
“是又如何?不需要派裝備火炮的戰船去,只需要告訴他們,不聽話,不用一年,就會有聯軍浩浩蕩蕩來泰西封發財,他們敢不信?”
“波斯的水師再厲害,也打不過南司的艦隊,泰西封的城牆再厚,也扛不住猛炸藥的進攻。”
“這樣的威脅,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聽懂!”
“波斯和羅馬能否維持長期和平,近十來二十年,主要看波斯,因為羅馬內憂外患,新君巴不得有二十年時間喘息,而波斯卻不同,認定了如今是滅掉羅馬的最佳時機,所以不恐嚇波斯恐嚇誰?”
宇文溫說著說著,差點把王玄策一人滅一國的“故事”說出來。
歷史上,貞觀年間,王玄策出使天竺,中天竺國王派兵劫掠使團,王玄策逃過一劫,隨即召集吐蕃等國軍隊,直接把中天竺給破了,這種一人滅一國的壯舉,正是宇文溫靈感的來源。
對付波斯,不需要周軍勞師遠征,只要南洋貿易公司以威力巨大的猛炸藥,還有富庶的泰西封為誘餌,便能“就近”召集起“多國聯軍”,浮海西進,到泰西封發財。
這種召集,不需要付費用,富庶的泰西封,就是最大的回報。
兒子說得沒錯,如此外交,確實盛氣凌人,而宇文溫要給兒子們上的新一課,名為:帝國主義是如何煉成的。
不說什麼以和為貴,老子就明明白白告訴波斯大鬍子:你敢不和談,不但羅馬國可以從正面砍你,老子也能從後面捅你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