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是要蹲的,但不會被獄卒虐待,伙食也還行,只是牢裡環境確實差些,總不如在自己府邸快活。
而其他黃州商賈在鄴城開店做買賣,包括鏢行在內都是和當地豪商、大戶聯手,故而店鋪雖然被封但貨物大多還在,人雖然被關進大牢,但獄卒得人打點,也不會太為難他們。
這一切都得益於未雨綢繆,而佈局更早的西陽王,早已安排人手到鄴城‘生根落地’,羅織一張大網,這張網有幾層,第一層是在明面上,那就是劉掌櫃等人。
第二張,是暗地裡的一撥人,也就是吳明以及他所知道並且能夠調動的人手,有劉掌櫃等人不知道的‘窩’和人脈。
還有第三張,是吳明隱約猜到卻一直接觸不到的網,想來除了西陽王,就只有管家李三九才接觸過。
第三張網,吳明在情況緊急時可以求助,但他不覺得有必要,因為他自己可是有一個很特別的資源。
他的生父劉桃枝,當年是高齊皇室的御用劊子手,在鄴城裡到處都有耳目、眼線,雖然齊國滅亡已經十餘年,劉桃枝昔日的手下早已各奔東西,但總有一些可靠的閒棋冷子。
吳明此次來鄴城‘公幹’,劉桃枝特地將這寶貴的資源交給他,可以在緊急情況下碰碰運氣,而要‘喚醒’這些閒棋冷子,則需要某個信物。
吳明一直沒有改回‘劉’姓,但和生父的關係已經緩和很多,劉桃枝給他的信物,吳明一直隨身攜帶妥善保管,他已經使用過一次,平心而論,不是迫不得已就不想用。
這些人閒置了十餘年,即便當年是如何的忠心,但人心總是會變的,更別說十餘年間物是人非,對方也許有了新的效忠物件,極有可能出賣曾經的舊主。
但有的人若是用好了,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吳明在糾結是否需要冒險用一用這些閒棋冷子,還是靠著王府自己的人手來辦事。
一邊想事情一邊翻譯密文,翻譯完畢之後吳明重新對了一遍,以確定沒有出錯。
如今的鄴城裡,最多隻有三個人手持密碼本,吳明是其中一個,他大概知道另一個是誰,至於第三個人存在與否只是猜測,不過按照西陽王的行事作風,必然有雙重備份。
重新翻譯了一遍,吳明確定沒有一字錯漏便認真的看起來,按照行文裡的特定片語,他知道這是西陽王親自撰寫的內容,對方在信裡的交代很簡單,總共有四件事。
第一,保證自身安全,在鄴城潛伏下去。
第二,戰事起,道路斷絕,信鴿無法補充,所以不是特別重要的訊息,就沒必要用信鴿傳遞訊息,至於訊息重不重要,就由你自己判斷、斟酌。
第三,想辦法和王妃聯絡上,不求頻繁傳訊息,至少能有一條聯絡渠道。
第四,寡人會領兵打到鄴城救人。
第四條的內容,若是別人如此說,吳明定會嗤之以鼻,但西陽王既然說了,吳明就深信不疑,西陽王要殺到鄴城救人,那就是最大的好訊息。
將紙燒成灰搓碎,吳明起身舒展筋骨,將密碼本小心收好然後轉出房外,看著漫天晚霞思緒萬千。
西陽王府司馬張定發,帶著侍衛出城之後便再無訊息傳來,如今的鄴城裡,除了不知有沒有的另一撥人,吳明就是西陽王在鄴城的耳朵和眼睛。
受限於信鴿無法補充的問題,吳明必須自行判斷哪些訊息重要,所以宇文溫特地告訴他如今的山南、關中局勢,就是為了給一個參考。
但最重要的任務,是守護西陽王妃和世子,這任務十分艱鉅很難完成,因為吳明等人自己都不安全。
可是他最喜歡玩貓抓老鼠的把戲,吳明在黃州是貓,在鄴城卻是老鼠,但挑戰越大他就越興奮,就如同當年跟著師父沿途化齋時,和惡犬們鬥智鬥勇那樣。
正思考間,耳邊忽然傳來鐘聲,吳明聽了聽覺得頗為奇怪,因為臨近傍晚即將開始宵禁,所以響起鐘鼓聲提醒城中百姓是每日都有的事情,但這鐘聲卻有些不同。
只在一處響起,那就是皇宮方向,而這鐘聲不緊不慢的敲著,絲毫沒有短期內停下來的意思,似乎是預示著發生了什麼大事。
望向皇宮方向,吳明只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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