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巴口港也收到了訊息,眾人議論紛紛,但此時的宇文溫卻不可能聽見,因為他繼上午做爆米花、划船之後,如今帶著兒女在戲場看戲。
看的是什麼戲?是這個時代流行的參軍戲。
參軍戲,從優戲演變而來,為“弄參軍之戲”,相傳東漢時,有參軍石聘任館陶令,貪汙受賄被人告發,皇帝便用了個很特別的方法懲罰他。
石聘被鎖拿入京,皇帝並未將其打入大牢,而是每逢酒宴時,就讓其身著白衣出席,然後讓優伶以戲謔的語氣戲弄他:“參軍何故如此?”
石聘當然很尷尬,支支吾吾為自己貪汙行為遮掩,而優伶不斷挖苦,讓其羞愧得無地自容,在座嘉賓被這種尷尬而又滑稽的場面弄得捧腹大笑。
這種戲弄持續了一年,皇帝才放過石聘,以此作為對參軍們的訓誡,而這種戲弄形式,漸漸變成了戲劇。
但還有另一種說法,說“弄參軍之戲”是後趙石勒時期發生的故事,同樣是參軍任館陶令,貪汙事發,被皇帝戲弄,這其實都無關緊要,反正天南地北的參軍戲,其演出模式都大同小異。
參軍戲的表演者有兩人,一人幞頭綠衣,如官員打扮,是為“參軍”;一衣著打扮如僮僕狀,是為“蒼鶻”。
參軍言談舉止道貌岸然,而蒼鶻的言行滑稽,專門捉弄參軍使其出醜,強烈的滑稽效果,能讓觀眾捧腹大笑,那麼賞錢自然就如雨而下。
當然,根據故事的不同,有時則是參軍來戲弄蒼鶻,反正唯一目的,就是要讓觀眾捧腹大笑。
參軍和蒼鶻,如同後世的雙人相聲演員,一個捧哏一個逗哏,所以參軍戲和後世的相聲,其表演形式很相似,故而宇文溫對參軍戲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雖然是坐在包廂裡,但卻和外邊場地的觀眾一般,時不時哈哈大笑,甚至笑得眼淚水都冒出來,所有的煩惱,似乎都已飛到九霄雲外。
做阿耶的看得津津有味,兒女卻興趣缺缺,畢竟年紀太小,聽不太懂臺上兩人所說,也不知道為何能讓阿耶和這麼多人發笑。
只顧自己哈哈大笑的宇文溫,無意間瞥見女兒牧娘在打盹,又見著兒子雀哥苦著臉,隨後回過神來:“啊,雀哥覺著無趣?”
“嗯...”
“那還想去何處玩耍?”
“阿耶,我們回家吧...”
雀哥打了個哈欠,他和妹妹習慣了午睡,按說這時候就該小睡一會,結果阿耶卻帶著他們來看戲,可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真是無聊至極。
宇文溫帶著兒女離開,包廂外戲場東家正座立不安,見著貴人出來趕緊行禮,宇文溫示意隨從打賞一張流通券:“參軍戲不錯,生意興隆。”
“多謝,多謝大王...”那位激動得不停彎腰作揖,腰幾乎都要斷了。
走下樓梯,宇文溫迎面碰見王府記室劉文靜,領著樣貌與其有些相似的年輕人走上來,他點頭示意,而劉文靜也識相的沒有吭聲,目送府主帶著兒女離去。
此處可是巴口港最有名的戲場,每日裡場場戲都是觀眾爆滿,所以劉文靜帶著弟弟來長長見識。
“好!!”
如潮的喝彩聲再度響起,吸引了宇文溫的目光,看了看舞臺方向後他目光一凝,隨後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一場戲即將結束,觀眾之中,幾個衣著尋常的男子說笑著起身,要趁著人少時先離場,其中一名男子扯了扯還坐在胡床上的年輕人:“柳寬,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