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蘇一雙手不知道要放在哪裡,心裡略略不安。
“這兩三個月以來,多少流言蜚語傳了出去,在他們眼裡,這不是兩軍對戰,將士們出生入死,用血肉搏殺。而更像是我們搭起了一個戲臺,他們在底下一把花生米一壺酒津津有味的看著,甚至有的還想上臺操控一把,來當一個幕後將軍。”
南昭那雙眼裡毫無波瀾,不像是嘲諷,也不像是戲謔揶揄,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不吃飽,哪來的力氣慷慨激揚的指責,吃飽以後,有這閒工夫,還不如站起身來把事做好。
這些個看客,戲演足了,在最精彩那一刻戛然而止,推臺離去。
南昭面色和緩,看著靈蘇:“還有力氣嗎?”
靈蘇站起身來去拿了兩把長劍,插在後背。
南昭一路越過荊棘,在密林裡穿梭。
主帥不知所終,軍中人心渙散,有些半路來的長寧軍將士惶恐不安。
副將安撫完將士,一直忙著轉移,救傷,儼然一副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大將之風。
夜半,南昭回了軍營,楊副將看著頭髮凌亂,面色蒼白的南昭,遲疑片刻,上前就激動的跪了下來:“屬下沒保護好將軍!讓將軍受累了!”
靈蘇這是見不慣這種虛偽,面色板著走開。
南昭把人扶起來:“要不是楊副將果敢,今日我軍中將士怕是死傷無數。副將之勇,我還要怪罪你,豈不是顯得我無德。”
楊副將面色一滯,微微翹起來的嘴角僵硬著。
楊副將剛想說話,南昭越過他,一聲令下:“將受傷了的將士安置在後山,其餘人,戴上盔甲,拿起長槍,把營地裡的篙火點起!
陳奇,你率領一營將士鎮守西方關口,李毅勇,你率領二營三營將士潛伏在北邊關口,沒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靈蘇,你率領四營將士,潛伏後林。
看見烽煙,諸位將士見機殺出來!”
楊副將聽得滿頭霧水,看南昭肅穆:“郡主,這是何意?”
“今晚,我們痛殺段琊,取其首級,出一口惡氣!風風光光回家!”
楊副將看南昭樣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瘋魔了。
底下將士看見主帥能平安歸來,也個個神情激昂,跟著附喝。
“那末將應該在哪?”
南昭看著楊副將:“楊副將自然是跟我一塊,正面直迎敵軍。”
夜半段琊派人來探軍帳,那人來到軍帳附近,軍帳點燃篙火,映出軍帳裡的人影,四周靜悄悄,夜鶯這晚也安靜了不少。
軍嶂裡時不時傳來一兩句聲音,那人圍著軍營要了一圈。
離著軍帳北三里外,段琊騎在白駒上,手裡握著一條長鞭。眉毛粗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身上還有一點酒氣。
“報!侯爺,大周軍帳就在前方三里河灘邊上。小的已經探查過了,敵方將士都在帳中,在外巡邏的有幾十餘人,小的剛去的時候,他們就派出了一隊人馬往密林裡走去,應該是尋他們的主帥。”
“你是說,大周那位小郡主不在軍帳中?”
“小的斷定,那位小郡主肯定是還沒回來。”
“好,等本侯把她軍帳移為平地,在會會她這小妞也不遲。”
段琊舉起手,後面的將士騎著馬手中握旗出來,繞著一轉,揮動旗幟。
“殺!”
“殺!”
“殺!”
“殺!”
黑暗裡幾簇火苗搖曳,峽谷的風聲呼呼而來。一陣瓦礫破碎聲豪邁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