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營士兵在將他們和近衛混成排所有的鍋碗瓢盆等物全部清洗乾淨後,除了必要的哨戒人員外,其餘官兵就全部進了戰壕,一堆堆或是三三兩兩的倚靠在戰壕內的胸牆或是背牆上,抽著煙喝著水閒聊。
韓超和李炳祥還有他手下的三個連長坐在一起,韓超沒有和他們閒聊胡扯拉關係,他只是在儘可能多的給這些低階軍官講解日軍的各種情況,包括其軍武器裝備和詳細編制及其綜合戰術等等,另外,還重點指出了日本兵無論在步槍或是輕機槍還是擲彈筒射擊上都是異常的精準,近戰拼刺也是極為狠辣,此外還有其膽大而刁鑽的步兵戰術等等,這些都必須予以高度重視,否則極易遭到慘重傷亡。
李炳祥和韓超在第一次見面談話的時候,三個連長也陸續過來向李炳祥彙報情況,他們也斷斷續續的聽到了韓超所說的一些話。他們當時就覺得這個韓超很不簡單,再加上後來韓超在構築近衛混成排戰壕時候的種種舉措,就更加證明了他不是個只會說空話而是一個有著真材實料的人。再加上現在只是在隨便的閒聊之中韓超所表露出來的軍事才能,也就更加堅定了眾人對他能力的認可,不過同時卻也加重了眾人對他身份來歷的疑心。
第一營第一連連長王選就趁著韓超說話的間隙好奇的詢問。
“韓排長,你以前不就是583團的一個小兵麼,咋就懂得這麼多呢?”
韓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點上了一支菸抽了起來。
李炳祥早就看出韓超一直不願說他以前的經歷,他狠狠地瞪了王選一眼,說道。
“好了,飯都吃了半小時了,也都休息夠了。”
“現在已經是八點了,每連留一個排輪換守衛陣地,警戒日軍,其餘沒事的抓緊時間休息,養足體力以應對明天的大戰甚至是今晚就有可能的日軍夜襲……”
“每連的三個排交替守衛和休息,負責守衛陣地的部隊,必須嚴陣以待,若發現有消極懈怠者,嚴懲不貸!”
隨後李炳祥又對韓超和三個連長交代了些什麼,就帶著他警衛班的兵回到了村裡,找地方睡覺去了。
三個連長又分別和韓超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回到了自己連隊,忙碌安排守衛的事。
……
韓超也回到了近衛混成排的戰壕,隨即命令轄下的九個近衛班,每班負責守衛全排戰壕一個小時,暫不出勤的其餘八個近衛班,抓緊時間馬上睡覺。
眾兵也沒有什麼話說,紛紛開始準備睡覺,第一近衛班班長殷蒙隨即分派他班內的八名士兵,各自按照平均距離一線拉開,開始執行警戒任務。
其餘八個近衛班,還算比較幸運,人在吃完飯後是最容易犯困的,在這個時間睡覺,也是極易睡著。
眾兵以自己負責的地段為基點,各自找到自己的防炮洞,然後從洞中翻出事先準備好的幹稻草和破舊衣服等物,把幹稻草鋪在防炮洞裡,以遮蔽潮氣,然後把之前從孫宅逃亡民眾家中翻找來的破棉被和爛衣服等物,鋪在身上,感覺到溫暖和舒適之後,懷著不同的想法和心事,輾轉反側一陣後才睡著。
一夜無事。
……
第二天早上五點整,正好在九個近衛班每個班士兵都睡了八個小時之後,第一營和近衛混成排的全體官兵就被一陣巨大的炮彈呼嘯聲所驚醒。
眾兵雖然絕大多數都沒有聽到過這種彷彿空氣都被撕裂一般的恐怖尖嘯聲,但也知道,來者不善。而且更為恐怖的是,東方的地平線上,剛升起的太陽,都被江面上升騰起來那一團團漆黑的煙霧,完全遮蔽。比聲音出現更早的,則是那整個被打紅了的天邊,以及一大片鐵紅色的東西正尖嘯著砸過來。
韓超的反應極為靈敏,他早在第一聲炮響時就飛速鑽出了防炮洞,他臉色驟變,因為他知道這是什麼火炮才能打出這樣的效果,隨即厲聲吼道。
“日本海軍艦炮射擊!”
“戰壕之內,不要留人!”
“全部躲進防炮洞內!”
聽到韓超那急促而不容置喙的話,雖然很多人都沒有見識過所謂的海軍軍艦艦炮射擊,但誰也能聽出來韓超這語氣中所帶有的焦慮和恐懼,這是近衛混成排從極其險惡的日軍佔領區內從頭到尾的逃出過程中,所從未有過的。
近衛混成排經過了韓超這幾天的嚴酷要求,早就已經培養成了令行禁止和絕對服從的習慣,此時在聽到韓超的話後,沒人再敢於不服從命令,再說,這種恐怖的炮聲和炮彈,就算是命令堅守在戰壕內,誰又能克服自己的恐懼呢?
所以留在戰壕裡近衛混成排第九近衛班的九名士兵,連忙慌亂的找到了自己的防炮洞,然後哆哆嗦嗦連拱帶爬手腳並用的拼命往防炮洞裡鑽。
待到他們剛剛鑽進洞內深處,日軍的第一波炮彈就已呼嘯著落在第一營和近衛混成排的陣地上,同時被大量艦炮炮彈所覆蓋的,還有陣地後面的小半個村莊以及陣地右側的那條小河溝,炮彈在接觸到地面或某種堅硬物後,立即猛烈爆開,炮彈彈片以極高的速度四面橫飛,就如同鬧蝗災時那遮天蔽日的飛蝗一般,陣地被大團的濃煙和灰塵所籠罩,形同地獄,煙塵中到處閃現著大團小團的火光,火光之密,幾近密不透風,方圓幾百米的範圍內,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海軍艦炮不同於陸軍火炮,這種艦炮炮擊本身就具有陸軍火炮所不具備的精準度高和火力猛烈以及殺傷力大的特性,所以才會讓韓超頗為緊張,他擔心這種幾百門艦炮的齊射,會給第一營和自己的近衛混成排帶來慘烈的傷亡。
雖然他做了很多準備,也盡了全力,但這最多也只能是儘量的降低己方的傷亡,中日雙方國力和軍力之間的懸殊差距,可不是靠一些準備工作就能完全彌補的。
慘重的傷亡還是在該出現時就出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