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嶺關的黑夜很冷很冷。
一場十年難遇的倒春寒將已經抽芽的青青草尖覆蓋在深厚的白雪之下。
馬蹄踏在厚厚的白雪之上,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大雪掩蓋了鮮嫩的草芽,馬兒沒有飯吃,氣的直打響鼻。
“籲——籲——”溫靜華溫柔的撫摸著座下的馬鬃,“乖,再堅持一會兒,等咱們打了勝仗,我天天翻雪地給你找飯吃。”
像是感受到了溫靜華的安撫,馬兒不再焦躁,乖乖行起路來。
兩千人的隊伍沒有任何人聲,只有馬蹄將雪壓實的咯吱聲。
溫靜華有些不安,她覺得,在自己的視線所不能穿透的黑暗之處,有人在悄悄打量他們。
她回頭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什麼可疑之處都沒能抓到。
溫靜華再次猛的回頭,她幾乎看到了暗處有一晃而過的人影。
她立即松弦射去,箭簇瞬間便釘在那團黑影之上。
溫靜華打馬過來,卻發現被射中的根本不是什麼人影,而是一顆長得姿態妖嬈的松柏。
“將軍?”
“無事,是我看錯了。”
軍隊繼續悄悄前進。
待軍隊走得遠了,松柏之後卻有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呼,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你小點聲!郡主可警惕的很!”另一人一臉劫後餘生的嘆道。
“嘿嘿,沒想到是郡主來救咱們將軍。”
“別發笑了,一切按計劃行事···”
起風了。
呼嘯的北風裹挾著雪花,打在臉上生疼。
風雪掩蓋了一切細微聲響,溫靜華帶領軍隊潛行,再也不怕馬蹄發出的咯吱聲。
前面就是葫蘆谷口,溫靜華已經能借著月色打量到,那裡黑壓壓的駐紮著許多人。
“停下來!”溫靜華壓低了聲音道。
雖然距離他們還有一里地,溫靜華的心口卻已經撲通撲通響個不停。
以拓跋堅的心性,他必然是要親眼看著楚凌恆被自己困死,因此他必然在前面那一群黑壓壓的人影裡。
看那人影的規模,至少五千餘人。
再回頭看看跟隨自己接連數夜奔襲而來的兩千輕騎,溫靜華的心裡就像有一塊大石頭,猛的壓下去。
此刻如果直接帶人衝過去,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自己背後這兩千青年都是爹生父母養,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溫靜華絕不能帶他們冒險。
可楚凌恆又不能不救。
溫靜華苦惱的低下頭。
她看到自己亮閃閃的銀紅鎧甲,心裡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她可以扮做楚凌恆。
北氏營帳這邊,葫蘆口的北風遠比別處更猛更冷。
饒是吹慣了風沙的北氏戰士,也不得不裹緊了身上的皮裘。
“裡面那個梁人也不知死透了沒有,要我說,咱們直接攻進去,砍他丫的!”一名年輕的北氏士兵抱怨道。
“少吹牛了!咱們在他手裡吃的苦頭還少麼?大梁戰神呢!我看太子殿下是想等人死透了,才肯進去收屍。”旁邊一名有些年紀計程車兵道。
“磨磨唧唧的,太子殿下是不是怕了?”
“放你孃的屁!”年老計程車兵看向年輕士兵的背後,趕緊示意他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