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疼痛入骨,他依舊沒忘記質問站在門口的薛柒:“薛柒,你憑什麼關我?”
晌午過後,他出去辦了點事,回來剛一進東廠大門,就碰上薛柒迎面走來,他遠遠跟薛柒打了聲招呼。誰知對方不發一語,待到近前忽然彎刀出鞘直取面門。
薛肆雖不明就裡,但也不甘示弱,兩人直接在後庭鬥了十數回合,薛肆不敵,被薛柒一腳踢斷肋骨,身體飛出好幾米遠。
薛柒尤嫌不夠,在薛肆不停的討饒聲中,毫不留情的挑斷了薛肆的腳筋。
薛肆一開始還以為薛柒是要跟他喂招,薛紀年座下數字軍團,無任務的時候經常會互相過招,鍛鍊臨敵反應。但薛柒從不跟他們交手。
薛肆沒有想到,薛柒第一次跟他交手,就廢了他的筋脈,這決不是同僚間的切磋。
果然,薛柒下一個舉動就印證了他的猜想。他被薛柒倒拖著拖進了牢房,有獄卒過來,他聲嚴厲色的呵斥,誰知對方如同未聞,手腳利落的將他掛在刑架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啊!”
沒有人理他,回答他的是薛柒眼不帶眨的一梭子,鮮血四濺。
東廠詔獄,歷來都是審訊犯人的地方。薛肆自己本就是酷吏,審訊的好手,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角色對換,變成被審訊的那個人。
這裡所有的刑具他都用得很熟練,平日裡瞧著也很親切,可有朝一日,當這些東西用在自己的身上,他卻半點都招架不住。
將他掛上以後,薛柒冷冷的看他一眼,轉身離開,根本不管薛肆說什麼罵什麼……
從前,薛肆就對沉默寡言的薛柒頗有微詞,如今更是毫無顧忌的破口大罵。可再大的罵聲再狠毒的詛咒都換不來對方一個眼神。他忽然想起那個午後,長樂公主掐著腰朝天亂噴的樣子,一陣恐懼。
進了詔獄還能活蹦亂跳離開的人,自他任職以來,只有長樂長寧兩人。可人家是公主之尊,他呢?
薛紀年負手在狹窄的牢房內踱了兩步,忽然開口:“薛肆,你的主子是溫婉吧。”
語氣溫和,語意篤定。
溫婉,大晉國母,當今皇后,長樂公主的生母。
薛肆驀然一頓,隨即顫抖道:“督、督主,你在說什麼?屬下聽不懂。屬下一向對督主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薛柒為一己私利殘害同僚,求督主替屬下做主!”說著不顧瘸了的雙腿,深深的趴伏在地,砰砰的磕頭。
薛紀年彷彿未聽見他的辯解,繼續道:“從天觀寺回宮途中,也是你一路埋伏吧?”
跪伏在地的薛肆驚恐的瞪大眼睛,頭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置口否認:“沒有,屬下冤枉,屬下絕不敢做這等叛主行徑。求督主明查!”
薛紀年冷冷一笑:“明查?本督查得夠久了!否則,你以為你活得到今日?!”
“乘本督離京之際,大肆清除異已,暗中洩露廠內機密,勾結黨羽謀害本督,意圖取而代之。本督之言,可有冤枉你?”
隨著薛紀年的話,薛肆的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幾無人色。
薛肆震驚的抬頭,身子顫抖了半晌,終於擠出一句:“督主既是早已發現?又為何回京之後不將屬下一起剷除?”
薛紀年回京之後,東廠之內可說是血流成河,想起那滿地擦都擦不乾淨的血漬,薛肆垂在地板上的手臂神經質的抽了抽。
“本督若說是想給你個機會,你信嗎?”
信嗎?怎麼可能?心狠手辣的薛紀年怎麼可能給背叛之人一個機會?!
見薛肆怔怔的卻又滿臉不敢相信的模樣,薛紀年低聲道:“所以,你是不信了。的確,本督自己也不相信。”
他有些遺憾,又似乎理所當然,這世間之人,基本都是這樣看他,除了花淺。
事到如今,薛肆辯無可辯,儘管冷汗如雨,卻依舊在做最後的爭扎:“事到如今,屬下不敢欺瞞,都是貴妃娘娘的意思,屬下雖心有不願,但也不得不從。”
“嗯?貴妃娘娘?”
一瞧薛紀年神色似乎有些鬆動,薛肆心裡一喜,趕緊補充道:“正是皇貴妃娘娘,娘娘讓屬下盯著督主,隨時回稟廠內動向。”零一讀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