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到東廠的人,向來不得善終。
薛肆看了看薛柒:“老七,要不……”他做了個手刀的樣子,意思不言而喻。
薛柒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去叄號房,將人帶出。”
叄號房正是關押花淺和長樂公主的隔壁間。
長樂公主正拍著貳號牢房的木製牢門,叫囂著問侯薛紀年的十八代祖宗,冷不丁的,有兩個身著褐色衣裳的廠衛走了進來。
“快放我出去!你們這群生個兒子沒屁眼的王八蛋,有爹生沒娘養的死烏龜,老子……”
不過她倒還有一點自知之明,沒再開口閉口喚自己公主。薛紀年大庭廣眾之下都能生擒了她倆,現在到了他的地盤上,她若是再不識趣的亂嚷嚷,萬一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咔嚓了她,誰也說不準。
但讓她閉嘴是不可能的,不罵得薛紀年的祖宗從墳裡爬出來,她都愧對自己這麼些年舌戰群儒氣走數名太傅的豐功偉績。
兩個廠衛冷笑的睇了她一眼,進了隔壁間。
進了東廠的詔獄,還想逃出生天?便是天王老子來了,嘴巴一捂脖子一抹,再隨便捏個罪名,保你死無全屍!
東廠詔獄向來人滿為患,這兩小子不知走了什麼運,剛巧他們前不久弄死了一批人,屍體才運出不久,連牢房都沒來得及打掃,又住進了這兩小子。
瞧著還是個愣頭青,下了東廠的詔獄,竟然還不知死活。
長樂公主與花淺被分開關押在兩間緊靠的牢房內,這牢房三面圍牆,正面用木製欄板圍住。
自下午被關進來之後就再沒有人理過她們,好不容易看見兩個侍衛進來,長樂公主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罵得更加歡暢。
一個身穿白色囚服嘴裡吐著血沫的男人被廠衛架了出來,路過長樂公主的牢門前,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兩廠衛還陰森森的向她笑了笑。
“喂,你們聽到沒有!你們……”話語未完,三人已轉過拐角連身影都看不見了。
長樂公主憋了一肚子火,最後憋不住,對著一堆爛稻草狂踩了一通。
花淺抱著雙臂蹲在她隔壁間。
自從下午被薛紀年帶回詔獄後,就沒人來理過她們。
她有些羨慕隔壁難友長樂的充沛精神,長樂公主就好像一頭帶仔的母老虎似的,狂怒暴躁的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從進來後她的嘴巴就沒停歇過,罵完薛紀年的祖宗就罵薛柒,可她又不知道薛柒的名字,最後統一用賤奴才代稱。
花淺都不知道,長樂一個深宮裡養著的公主,怎麼會想得出那麼多罵人的詞彙,句句不重樣,讓她這個長年江湖飄零的人都自嘆不如。
她自然不會告訴長樂公主薛柒的名字,她倆要是不幸被關個天長地久,倒也無話可說。怕只怕長樂公主那頭母老虎一旦放出去,薛柒命不久矣。
唉,也不知道薛紀年在想什麼,他明明當時都認出她倆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
雖然長樂公主嘴巴是欠了點,罵人也的確罵到點子上了。
人家太監雖然少了工具,但也是有找樂子的自由,怎麼就能戳人痛骨呢?
耳邊還響著長樂公主血腥的叫囂,口口聲聲要將薛氏兩人給拆骨頭餵狗。
花淺眯著眼睛,有點犯困。胭脂樓裡的姑娘太熱情了,她不知不覺的被灌進了許多酒,除了被薛紀年逮住那會兒,嚇得一激稜,現在又開始犯迷糊了。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外頭傳來鐵鏈聲。
花淺抬頭一看,只見方才那位被架出去的仁兄又被送了回來。
白色的囚服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樣,一身血汙的任由兩個廠衛拖了回來,直接丟進了隔壁間,半晌沒有一絲聲響。
長樂公主愣愣的看著牢門前的通道上,一條長長的血印子從入口處一直畫進來,最後隱沒在隔壁的牢門處,空氣中猶散著一絲輕淺的血腥味。
長樂公主張了張口,忽然有些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