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顯然也沒料到二皇子竟然就這般突兀地出現在他們眼前,還是飛來的。
若是此前他們對劉昱的武力值沒有明確的認知,那麼他們現在心中已經有數了,至少二皇子絕對不像他們所看到的表面那般溫和。
“無妨,昱兒,這是你的慶功宴,你何時來都無礙。”劉禹瞧見他意氣風發,對自己卻又溫順恭良的樣子,心情大好,擺了擺手道。
方雨霖偷偷抬眼打量劉昱,一身耀眼的金色長袍,隨著他筆挺站立的姿勢,雙袖直直垂落,襯得他整個人都染上了幾分凌厲之色。
劉昱向皇帝請了安後,便站到一旁,微微歪頭看向方雨霖,見方雨霖也正出神地盯著自己,唇角輕挑,綻出一抹極淺的笑意。
方雨霖臉頰微紅,連忙別過頭,心中猜著他是故意穿了這樣一身衣服和自己相搭還是怎樣。
劉禹見這倆人旁若無人地眉來眼去,只覺有些好笑,卻也覺得他們更為般配了。
方雨霖表演完,朝眾人盈盈一拜,便優雅地朝臺下走去,劉昱則作為慶功宴的主角,同皇帝皇后一起留在高臺之上。
宮門處突然一聲巨響,正殿的大門被轟然撞開,同一時間,幾道黑影直直地朝方雨霖刺來。
方雨霖早已下了臺,同劉昱拉開了一段距離。劉昱察覺到異樣,連忙翻身躍下高臺,一個箭步朝方雨霖奔來。
劉漠卻先他一步將方雨霖護在了懷中,後背卻猝不及防地捱了一刀,鮮血順著蟒袍往下流,不一會兒就積成了一道血窪。
黑衣人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傷人後又轉瞬消失在眾人面前,一時竟無跡可尋。
方雨霖神色大驚,下意識伸手推了推掛在她身上的劉漠,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
劉漠搖了搖頭,雙手扶著方雨霖的肩膀,將自己撐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高臺前,面色凝重地道:“兒臣斗膽懇請父皇,將雲柔縣主許配與兒臣,兒臣日後待她也定會如今日這般,拼死守護,疼愛有加。”
方雨霖眉頭緊鎖,實在想不通劉漠來的又是哪一齣,她抬眼偷偷打量劉昱,見他一向溫和的面孔染了層陰寒,一時有些無措。
她沒想到劉漠竟直接同皇帝講了這番話,還是在眾人面前。他又為保護自己受了傷,若是自己出言拒絕,臺下賓客會是如何反應。
想到這兒,她把希望寄到了劉禹身上,希望他能做出合理的決斷,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袖,只覺煎熬至極。
劉禹擰眉沉思,許久未發一言,直到臺下的劉漠有些急切地喊了聲“父皇”,他才微微回神。
“來人!傳太醫來,扶三皇子下去診治。”劉禹略過了他的請求,對旁側命令道。
劉漠沒有達到心中所想,自然不甘,慘白著臉正欲再說幾句,又聽劉禹沉聲道:“漠兒,你受傷了,先回去休息。”
劉漠只得在侍衛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酒席。臨走前卻是狠狠瞪了眼劉昱,眼神中毒辣盡顯。
劉昱眉峰緊蹙,見方雨霖仍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強壓著擔心沒有上前安慰,只是對皇帝行了個禮,淡淡地道:“兒臣覺得今日行刺之事十分詭異,先退下去查探了。”
說罷大步走出了殿門。
方雨霖心中酸澀,又無法說出口,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眼眶一陣發酸。
經歷了這樣的變故,宴會又一次匆匆結束,賓客不歡而散,方雨霖也悶悶不樂地回了方府。
到方府時,天已經黑了。白芷早已點好燈燭,等她進屋時,便扎進了一室昏黃的暖意中。
白芷湊到她跟前,興奮地拉著她的胳膊打探道:“小姐,今日怎樣,是不是豔驚四座,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啊。”
方雨霖伸出一根手指,將湊過來的小腦袋支開了,悶悶不樂地上了床,將自己裹在柔軟的蠶絲被子裡。
她滿心忐忑,著實被今天的各種突發情況驚到了。先是被皇后點名表演才藝助興,又意外與劉漠琴簫和鳴,還有那突然襲來的黑衣人,一切都讓她猝不及防。
又想到劉昱離開之前對自己那副冷漠樣子,心中頓時又沉重了幾分。
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長嘆一聲,乾脆拉過被子矇住頭頂,任白芷如何呼喚勸說也不肯露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白芷似乎放棄了,人可能已經走出去了,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方雨霖躲在被子裡,只覺悶得呼吸不暢,於是悄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卻猛地跌入一對澄澈晶明的眸子中。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方雨霖驚訝地問道。
“有一會兒了。”劉昱坐在床邊,淡淡答道。
方雨霖“哦”了一聲,不知再說些什麼。
劉昱也一言不發,只是有些發怔地盯著她,似乎期待她能挑起話茬,但方雨霖顯然並無此意。
輕嘆了口氣,劉昱終於忍不住開口:“雲兒,我……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比劉漠淺,只是沒想到他先我一步,向父皇提出要娶你了,我不能再等了。”
說到後半段,劉昱有些急促,甚至蹲了下來,伏在床邊,緊緊握住方雨霖的小手,目光中少見地帶著幾分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