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裡等著陳見安不止一撥人,江芙將兩撥人分別安置在了一樓和二樓。
坐在一樓的喝茶的,是從京城姍姍來遲的救災御使,看到陳見安進來,幾人連忙起身相迎。
看他們那放得極低的姿態,就能猜出這幾人在京城的職位必然不高。
“陳大人,奉陛下口諭,藺陽上半年已經申請了兩次賑災銀,今年戶部已經沒有多餘的錢糧額度撥給這邊兒了。
但是陛下體恤您剛上任不久,於是派下官送來五車糧草以示關愛之情。”
要不是陛下有心拉攏陳見安,換了旁人去要,只怕這五車糧草也是沒有的。
陳見安臉上沒有絲毫不悅,拱手謝陛下皇恩浩蕩。
在從鹿梁回來之後,他就猜到這個結果了,上行下效,一省知府尚且不拿百姓的性命當回事,那些坐在高堂之上、那些更加脫離百姓高高在上的官員,又怎麼會跟自己感同身受呢。
“既然旨意送到了,下官就先回去給陛下覆命了,告辭。”
那小御使說完腳底抹油就跑了,看他的心虛的樣子,陳見安眼神暗了暗。
江芙拍了拍他的胳膊,主動攔下差使道:
“我帶人去驗貨,你上樓去吧,杜老闆已經恭候多時了。”
陳見安點點頭,徑直上樓去。
京城送來的救濟物資不多,整整齊齊地被從車上卸下來碼在驛站後院兒。
“夫人,您來看,這糧食有問題。”
負責裝卸糧草的侍衛沉著臉把她帶到摞放整齊的麻袋旁邊,抽出腰間的佩刀插在最上面那個麻袋上,然後抽出車,伸手拉開袋子。
袋子一被拉開,裡面的東西“簌簌”地湧出來掉到地上,滾落的不僅僅有飽滿的稻穀,還有細碎的泥沙。
半袋稻穀摻了半袋泥沙,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裡面全是垃圾!
侍衛收回自己的刀對江芙稟告:
“夫人,五車糧草屬下均拆開檢驗,每袋裡面都摻了不少泥沙,過篩之後真正的糧食不足兩車。”
江芙抓了一把摻了泥沙的稻穀,冷笑一聲。
“還真是雁過拔毛,就這幾車的糧草能值多少銀子?也知道他們一層層地這樣搜刮。
派幾個人把東西送到城外去,並且大張旗鼓地宣揚這是張知府特意讓人送來賑災的,找個機會灑出來一些,讓百姓看看嶺南父母官的嘴臉。”
侍衛領命急忙著人去辦。
跟賑災糧一起離開驛站的還有陳見安一行人,距離他跟張老闆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張老闆帶著一眾商會成員在衙門焦急地等著,生怕陳見安突然反悔放他們鴿子。
在陳見安姍姍來遲的時候,張老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放下手裡已經飲了好幾輪的茶杯,起身迎上去。
“陳大人公務繁忙,倒是讓草民們好等,不知道大人東西帶來了沒有?”
陳見安脫下披風,坐在主位上,從懷裡拿出一張黃紙信封對他揚了揚手。
張老闆眼睛一亮,下意識就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拿,卻被陳見安給躲開了。
他撲了個空,表情一頓,又很快擠出笑臉,語氣帶著細微的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