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日,頹當城。
頹當城為西漢叛將韓王信所築,後因生子在頹當,為子取名為韓頹當。韓頹當歸漢之後,此城便隨之廢棄。歷經數百年的風吹雨打,頹當城也僅剩殘垣斷壁。
魏延在擊敗軻比能之後,一邊派精騎追殺軻比能,一邊屯兵在頹當城休整。
霍峻率六千精騎,從北輿出發,四百多里的距離,雙馬兼程兩日,方至頹當城。
在得知霍峻臨近漢軍大寨,魏延主動出寨迎接。
“延率諸將拜見相國!”
“籲!”
霍峻勒停戰馬,俯視著眾人,問道:“軻比能何在?”
魏延心情愉悅,說道:“啟稟相國,延奉相國之兵據白道,出討軻比能所部,是役斬首三千餘級,俘虜鮮卑兩萬餘人,牛羊十餘萬頭。且還斬殺中部大人鬱築鞬,降鮮卑貴人十餘人。”
霍峻神情未喜,再次重複問道:“軻比能何在?”
“額~”
魏延遲疑了下,說道:“相國,軻比能率騎卒兩千人向北出逃,延已派騎卒追殺,今尚未回稟,不知細情如何。”
聞言,霍峻微嘆了口氣,說道:“如騎卒返程,有關軻比能訊息,速來通報。”
“諾!”
見霍峻不為自己立下的戰果而歡喜,這讓魏延有些不滿與疑惑。但礙於霍峻的威望,魏延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延已為相國備好營帳,請入營休整。”
說著,魏延邀請諸將入帳。
“善!”
霍峻翻身下馬,與左右諸人大步入營。然在田豫入營時,卻被魏延攔住。
魏延拉著田豫,小聲問道:“國讓,我親斬中部大人鬱築鞬,斬首三千餘級,俘獲鮮卑數萬人,相國為何不喜?”
田豫瞧了眼遠去的霍峻,低聲說道:“以上戰功何能及軻比能一人?”
“相國命將軍走白道,乃為阻止軻比能遁走漠北。今將軍為求戰功,率步騎遠征,雖大敗軻比能,但也讓其成功脫身。”
“漠北浩瀚,不比漠南,若軻比能遠走漠北,其道遙遠,追擊艱難。而以軻比能之雄才,當能重建王庭,東控遼幽,西扼涼域,南襲漠南。”
白道為溝通陰山南北的通道,且從白道往北,就能至戈壁邊緣,屬於是漠南通往漠北的要道。在白道通往大漠戈壁北端,其之地名為磧口。
磧口為進入大漠的重要地點,控制白道、磧口將能堵死從河套逃往漠北的道路。過了磧口,則進入戈壁瀚海,沿途需行上千裡,才能至漠北的草原。
魏延微蹙眉頭,說道:“縱走了軻比能,但卻也立下大功。是役收復朔上諸郡,亦乃不世之功。”
田豫苦笑幾下,說道:“相國欲擒殺軻比能,畢其功於一役,讓鮮卑諸部難以為禍。其目標之遠大,非你我所能比。”
戰役發展到當下,鮮卑在河套的勢力幾乎瓦解,在漠南地區僅剩東、西二部鮮卑勢力。透過後續打擊,如先集中力量解決西部大人竇賓,或利用外交手段,聯合三部鮮卑,擊破東部鮮卑。
故漠南鮮卑勢力的解體,僅是時間問題。漠南鮮卑隨之解體,大漢則可以將戰線推到河套,逃到漠北的軻比能,所能達到的上限最多僅限北匈奴。
可以說所有人都滿意目前戰果,甚至就此而班師,朝堂上下也會因此而歡迎。但霍峻卻並不滿足,他的目標是斬俘軻比能,徹底瓦解草原上的鮮卑勢力,讓其難以成為中原之患。
魏延肩上頓感壓力,無奈說道:“以彼時之情形,我若不率兵擊之,恐他帳下兵馬激增,而後不利我軍攻取河套諸部。”
“無事!”
田豫安撫了下,說道:“文長派遣騎卒追擊,如能斬軻比能而還,當能建立大功。如不能斬軻比能而歸,以文長之功績,相國豈會責怪將軍。”
“延倒不畏相國責怪,僅是心裡有些空落。”魏延說道。
魏延性情好勝,自我要求甚高,故以前不太服陸遜。甚至用兵時,見到功績都是迎難而上,方有當下之成績。
眼下,他立下大功,本以為能得到誇讚,但卻發現主帥的目標比他高得多,這讓他心中有種彆扭的感覺。
“無需多想!”
“走!”
在田、魏二人聊天時,霍峻已至休憩的營帳。然霍峻並未著急休息,而是與牽招、蔣濟討論接下來的用兵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