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寶寶睡著了,我自己推得穩一點。”
牛蛋兒還是個小孩兒呢,力氣每個輕重的,到時候別把小推車給推飛出去咯。
一群小蘿蔔頭跟在後面一路去了趙嬸子家,那兒正鬧得不可開交。
楊大寶和楊小寶是被秀娘一手一個揪著衣領拎上門來算賬的,兩個小子叫罵著抓鬧,將秀才娘子的手背抓了好多道紅痕,她都紅著眼沒放手,而趙禾則是繃著小臉拽著兩人的手不讓他們打人,眼眶紅紅的卻沒有哭。
先生則是苦著臉唉聲嘆氣。
“楊翠娟你看看你家這兩個挨千刀的,把禾兒的書給燒了,你讓他怎麼參加考試,啊!!!”
楊大寶領子被揪著還絲毫不覺有錯地叫囂:“什麼破書撕了就撕了!我姑有錢!會賠給你的!”
楊翠娟看見先生都來了,又聽秀娘說會影響到趙禾的考試,真是恨不得不認識這倆蠢貨,但楊大寶竟還火上澆油!
她再沒見識也知道書有多重要,一家人省吃儉用好多年就為了供出一個讀書人,甚至付出更多的都有,而且村裡就趙禾讀書最有出息,族長和村長對他都很是重視,聽說為了這次的考試還做了不少的準備,楊大寶楊二寶這一攪和,那可就不是普通玩鬧了!
楊翠娟簡直兩眼發昏,趙嬸子更是滿臉凝重。
果然,先生一家更生氣了。
“給錢有用嗎?!禾兒的題冊可是隻有一份,買都買不到的!”
說完,趙禾的眼眶肉眼可見地更紅了。
他今年也才十二歲,一直努力地念書,鎮上學館的館長之前還誇過他,說這次考試如果透過的話,那就能得到去館長手下聽課的機會,這個館長手下可是教出了不少的人才呢!
只是那份好不容易得來的題冊竟被毀了!
沈宓摸了摸肉肉的小下巴,腦中思緒迴轉。
唸書不管對於哪個時代來說都非常重要,這趙禾的事情也可以看做是進了重點學院得到更有資歷的人來教,當然也不是說沒進去他以後就廢了,只是相比較來說對他更有用。
更何況現在是個如此看重讀書人的時代,很多人為了拜到有資歷的夫子甚至不惜傾盡所有,而楊大寶兄弟倆這種行為不管如何都是為人不喜的,嚴重點可能影響到趙禾以後的路呢,也難怪連先生都出來了,再這樣鬧下去怕是村長都坐不住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秀娘已經無助地坐在地上捂臉哭起來,再也顧不得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身份了。
先生嘆氣:“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讓人看笑話……”
“笑話!如今我禾兒好好的路給人挖斷了,那學堂也進不了了!我還怕人笑話啥!”
趙禾耷拉著腦袋。
何奶奶一邊勸著人一邊把她拉起來,周圍的看熱鬧的議論紛紛,但無一例外都是在說楊大寶兄弟倆這番行徑如何惡劣。
秀娘瞪著楊翠娟:“你個挨千刀的楊翠娟,讓兩個外人來我趙家村裡撒野,我看你乾脆搬回楊家村住得了!省的你那賴皮大哥天天挑著飯點往這跑!”
楊翠娟臉瞬間黑沉黑沉的:“你別給老孃滿嘴噴糞!我家三哥也是個讀書人呢,回頭讓他來給你家趙禾看看不就成了……”
她這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人不由得鬨笑,眼神打趣中還帶著些不屑。
秀娘更是啐了一口:“你三哥?你也好意思說出來!誰不知道你那好三哥讀了半輩子的書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還是個好吃懶做的貨,你楊家就沒個好東西!”
“晚娘!”
“哈哈哈哈……”
“哎喲這話可沒說錯……”
周邊村子都知道楊家村出了一家子懶貨,從老到小那是齊全地遺傳了這點,甚至到了楊富貴這輩那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且楊家兒女不少,周邊村子總有能叫得上的親戚,於是楊富貴常常帶著兩小子四處閒逛蹭飯,
順便偷雞摸狗,但因為都是些小東西,也沒上報官府讓人進大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怕弄的尷尬了不好。
至於那個楊老三?說得好聽點是讀書人,實際他選擇唸書就是圖享受,因著是家裡的小兒子,難免慣著,從來不讓他下地幹活,家裡大小事都是別人操心,而他只說要溫書就能待在家中一整天,說要買紙筆就能拿錢,自嚐到此種甜頭起就從沒停過。
當然也沒有真正用心念書,就連學院的夫子都勸他不要這樣虛度光陰,奈何楊老三翻了臉將夫子罵的狗血淋頭,用詞仿若市井潑婦,多般羞辱之下,學院可不敢承認這人是他們院裡出來的,連忙把楊老三從書院除名了。
鬧了這麼大個笑話,周邊村子的人你說一句我笑幾聲,可不是都知道了?
偏偏楊翠娟像是沒發生過一樣還擺出來,一副“便宜你了”的樣子,著實讓人無語。
怕的不是人厚臉皮,怕的是厚臉皮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