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可能滿足她這個奢望,她理解。她只是想要一個能陪伴她的孩子,他卻要狠心扼殺,扼殺失敗了,竟妄圖搶奪,那是她活下去最大的依託,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唯獨希希,她絕不會退讓!
想到這,她眼神失了剛烘起的一絲溫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囉嗦?大總裁日理萬機,連這點時間管理都不會嗎?能穿就行了,還得趕回去看凌翰和蔣伯母。”
紀衡心下被刀劃出了道口子,面上的笑都僵了瞬。凌翰,又是凌翰,叫得如此親密!他這麼囉嗦,不就是因為想和她多單獨相處一會!
心裡燒出團火氣來,他卻是深吸了口氣,緩緩壓下。
是他傷她太深。想到他曾經做過的事,他心底殘餘的最後一絲火氣都被愧疚澆熄。
“好。”
他付了錢,當真乖乖地提著袋子和她上車回家。
溫梔心裡都不住訝異,側目悄然看了他好幾眼。
正如紀衡所言,在蔣凌翰頻繁的毒癮發作間,他幫了許多忙。情況稍微輕些時,她們把蔣凌翰綁在床上讓他努力與毒癮鬥爭,這必須靠本人的意志壓制,一昧的逃避救不了他。情況太過嚴重,比如他已經出現了幻覺,又或者想咬舌自盡時,她們就會打暈他。要是隻憑溫梔和蔣母兩人,能綁住他,卻要費極大的力氣,還很有可能被他打傷,她們前幾次就是這樣。
而且,也可能是紀衡刺激了蔣凌翰的求生欲和鬥爭欲,蔣凌翰毒癮發作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少稍許,一天比一天輕些微。發作,也會咬著毛巾一類死命壓制,連會傷到溫梔與蔣母的話語也一起壓回腹中,至少,也是堵在口腔裡,絕不會讓它們跑出。
也是憋了口氣,他不想神志不清間在紀衡面前丟盡臉。
他們沒有資格阻止溫梔和紀衡相處,他們欠溫梔太多了,再因為自己威脅溫梔,他們會看不起自己。他們能做的,就是表現出欣欣向好的局面,拉回溫梔的心。每次能讓他稍微感到安慰些的,便是溫希還沒見著他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在溫希心中,他依舊是她最溫暖的爸爸。他在溫希心中的地位,是他覺得還能與溫梔在一起的最大依仗。
他清楚地知道,沒人比得上溫希在溫梔心中的重要性。
他也很喜歡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是真的把她當女兒看待。隨著與毒癮的戰爭勝利次數增多,他也逐漸對未來升起希望。
在一日剛壓住又毒癮發作的蔣凌翰後,蔣母陪著他,紀衡和溫梔去了客廳休息。
“之前…我傷了你…傷口,好些了嗎?”
猶豫再三,紀衡還是說了出來,他剛才按蔣凌翰手時,注意到按蔣凌翰腿的溫梔的表情—咬著唇,像是疼到面色蒼白。蔣凌翰一個大男人,瘋狂動起來的力氣可不小,要想按實,真得使出全身氣力。而這麼大力,若是讓負傷的胳膊承載,不二次損傷都是幸運。
他幾乎一瞬間就想起了他對溫梔做過的事。
“不用你管。”
溫梔面上浮起譏笑,把手往身後縮了縮。這算不算是貓哭耗子?
“對不起……”
紀衡垂著頭,想去拉她的手,又感受到了她滿心的拒絕,怕要是她掙扎,沒有再受傷都會傷著,只能無奈地吐出言語。
溫梔身一僵,心下滿是苦澀。
她等這句道歉,等了多少年?
也許,在她剛嫁給他獨守空房,他對她說這句話時,她會原諒他;在她被他的白月光罵到崩潰後,他對她說這句話,她會原諒他;更甚至她因他小產,他對她說這句話,她都會原諒他……
可,偏偏是木已成舟的現在,他說了這句話…她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要是傷沒好,我可以幫你重新包紮過…你也不想希希看到媽媽身前掛著手臂吧,她會多傷心啊…而且,不及時包紮,會落下病根,你還要照顧希希,還要陪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