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殿下都這麼半死不活了,你就不能少說幾句,你是非要將殿下氣死嗎?”
玄寂見玄穹還想說些什麼,更是將玄穹拉出院子,“你若是真擔心殿下,就趕緊去將藿藍叫過來,讓她給殿下好好診治。”
屋內,面色慘白、眼窩深陷的御顏熠,將那封皺皺巴巴的信拾起後,一個不穩,竟然直接摔在佈滿陰影的冰涼地板上。
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發冠,此刻卻是鬆鬆垮垮,額角鬢角垂下一縷縷凌亂的散發。
御顏熠也顧不上任何的儀態,就那麼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那封信,御顏熠拆開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拆開。
如此迴圈往復,不下十餘次,卻始終沒敢看信。
似乎,只有如此,才不會看到那個壞訊息。
良久,御顏熠才扯出一抹嘲諷至極的冷笑,“罷了,她何去何從,早已心知肚明,又有何可逃避的。”
雖說如此,可御顏熠在拆信封時,還是緊繃著身子。
似乎,心中還有一絲絲的期待。
見信如晤,順頌時祺:
因為,心中對你有著無盡的歉疚,實在沒有顏面見你,故而,特此留下書信一封。
顏熠,妙算如你,想必,你早已猜出,我離開譜城的緣由。顏熠,謝謝你,能夠放我離開。
你待我一片深情,我卻屢次三番辜負你的真心實意,違背對你許下的承諾。我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實在配不上你的拳拳真情。
我知道,自從我棄你而去,離開譜城,無論我解釋得再多,也無濟於事了。我也能猜到,你再也不會原諒我,甚至,都不想再見到我。
只是,我是真的陷入了兩難之境。譜城這邊,有藿藍、棠華、落葵他們。不必用多長時間,譜城便能度過危機。
可山長那邊,卻無任何人相助。我將他看作我的血親,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我在此立誓,這是最後一次,為了他,暫且離開你。若是得上蒼垂憐,韶國疫情平息,山長安然無恙。但凡我還有一息尚存,我都一定會回來,向你請罪,祈求你的原諒……
御顏熠痛心疾首地將書信看完後,直接嘔出一口鮮血。
鮮血打在書信上,開出一朵朵慘烈妖冶的血蓮,“容清紓,你將君昭瀚視為至親,將我又視作什麼?可有可無的陌路人?還是,隨時可以丟棄的一顆棋子?”
這一次,御顏熠是真的寒心了。
他一直都清楚,君昭瀚在容清紓心中,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卻完全沒有料到,容清紓可以為了君昭瀚,這麼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地離他而去,奔向君昭瀚懷中。
“走了也好,走了,以後便不必再回來……”
御顏熠勉力撐起身子,拖著沉重的病體,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晃晃悠悠地挪到靠窗的几案,將書信扔進香爐裡。
見書信遲遲沒有被點燃,又撐著身子,從懷裡掏了許久,終於掏出一個火摺子,將書信點燃。
直到書信被燃燒殆盡,只剩下一些難以辨別的火灰。
御顏熠才扯出一抹苦澀無比的笑意,就像是晾乾的連心一樣,苦到心坎裡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終究,是我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