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御顏熠變得如此囉嗦。
“知道了,知道了。”容清紓癟了癟嘴,看來不能去見山長了,不然,還得被御顏熠教訓。
御顏熠離開後,容清紓一個人吃,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動了幾下筷子。
見天色還早,也不想回府,又想起堯碧尚在昏迷之中,需藥浴調養,流染居的藥材所剩不多,便去各個藥鋪收購藥材。
待天色漸晚,一行人正欲回府時,容管家突然道:“姑娘,不遠處便是花市,可要去看看?”
“自然要去。”容清紓唇角勾起,將綃雲紗繫上,不疾不徐地走下馬車。
花市以火神廟為中心,旁邊的街道皆是花莊、花鋪。
花市之花有二,正所謂“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一為芳香馥郁的鮮花;一為象生花,也就是裝飾的假花,如絹花、紙花、絨花等,而花市也由假花得名。
雖已近傍晚,人群漸漸稀少,但花市中吆喝叫賣聲仍是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容清紓在花市中信步穿梭,自始至終,目光都未在那些奇花異草上停留片刻,根本不像是有心購花之人。
突然,容清紓腳步一頓,看著角落處的幾株樹苗,“倒是從未見過。”
“這位姑娘,實在對不住,你喜歡什麼花都行,唯獨這株樹苗不賣。”中年男人急忙將那幾株樹苗護在懷中,生怕被容清紓搶去。
容清紓疑惑問道:“這倒奇怪,既是開門做生意,豈有不賣之理?”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此樹苗名曰扶桑,乃安瀾國樹。安瀾國破後,韶國命人將此樹盡數焚燬,也不知為何,各國的扶桑一夜之間皆枯萎衰敗。自此以後,整個承弘大陸的扶桑再無蹤跡,這位老闆不願賣出,也在情理之中。”
容清紓聽到背後珠圓玉潤的男聲,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顫,又若無其事地轉過身。
容管家和玄寂則是戒備地擋在容清紓前面。
來人身著水墨色交襟長袍,腰間佩一墨色扇形鑲銀玉佩,雍容雅步地走向容清紓,周身盡顯渾然天成的尊華與沉穩,還有一股淡淡的冷冽之氣。
“容叔叔,玄寂,不得無禮!”容清紓輕斥。
玄寂見容管家退開後,雖然不放心,也只好退下。
“閣下好眼力。”容清紓淺淺一笑。
“以前,寒舍有幸種植過扶桑。”男子打了個手勢,後面緊跟著的書童立即遞上紙墨,並躬下身子。
而男子則是就著書童的背,從容不迫地攤開白紙,提起飽蘸濃墨的筆,信手在上面潑墨揮毫。
見他不慌不忙地收筆,容清紓俯身望去,其字穩重端方、雍容典雅。
略略看去平平無奇,若是仔細一品,則暗藏乾坤,字如其人,深沉而不外露。
“好字!”容清紓由衷讚歎。
“姑娘過譽,在下愧不敢當。”只見他將墨跡未乾的紙,遞向仍舊緊護著扶桑樹苗的老闆。
老闆見了紙上的內容後,眸光一亮,繼而又暗淡了幾分,“這樹苗在我手上也是暴殄天物,不如便贈給公子。”
容清紓適才只顧著欣賞書法,對於內容倒未關注,此刻也有幾分疑惑。
“老闆既肯割愛,不如便贈給這位姑娘。”
“多謝。”容清紓示意玄寂接過樹苗。
“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必客氣。”
“天色已晚,我便告辭了。”容清紓微微行禮。
待到她登上馬車後,外面突然傳來,“在下君昭瀚,融菁書院山長。容姑娘,後會有期。”
“昭瀚……”容清紓眸光閃了閃,笑意逐漸加深。
可容管家卻不淡定了,死死地揪著一臉慍色的玄寂的衣服,“啊!他居然是山長!我有眼不識泰山,剛剛對山長不敬,他會不會覺得我目光短淺,過幾日,我哪裡還有臉面去見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