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就在兩天之後,宮中的妃嬪們都細心準備著,期望能在這次夜宴上大放異彩。只有廣陽殿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宮中的宮人們都悠閒著,幹完自己手上的活計便各自休息了。漪房對外宣稱病著,醫師也開了些溫補的藥物,她便真把自己當做病人似的養著,一整天也不下床,只把子離和騰鈴叫到寢殿裡陪著她說話。
然則漪房計劃的雖好,有一步卻是算漏了。劉恆雖對外說著此次夜宴是因著閒下來才辦的,但實際上他卻並不得閒,只能緊趕著處理完政事,再擠出一些時間來分給夜宴。故此,對於夜宴的一些相關事情,他便全權交給底下人去辦,根本沒有時間過問。自然,那些漪房想刻意透過宮人的議論傳到他耳中的流言,也就沒能被劉恆聽進去了。
夜宴之期很快就到了,白日裡劉恆將一天的政事都處理完了,只等著晚上能在夜宴上好好放鬆一下。只是等到夜宴開始了好一陣子,最角落邊上的那個席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劉恆的目光時不時的瞟向那邊,連帶著心情也煩躁起來,眼前的歌舞好似都變成了噪音。薄太后似乎也看出了劉恆的心不在焉,以為他是白日裡太過勞累,便領著眾妃嬪向他敬一敬酒。
但這也是無濟於事,劉恆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對妃嬪們花樣百出的敬酒詞不以為意。一眼掃過去,宴席上全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嬪,就連宮女們也似乎穿的鮮豔了一些,讓人看起來眼花繚亂。劉恆下意識的就想起了和漪房初見那日,她的一身素白衣裳,那種恍若九天仙子下凡來的感覺,偏是尋常的胭脂俗粉難以比擬的。
劉恆近來得了子謙的訊息,文嘉意和外面的家族聯絡的多了些,為了探查出更多資訊,他便常去她的宮中。宮人們覺著文嘉意受寵,將她的席位直接挪到了劉恆附近,讓他一眼瞧見,便是煩不勝煩。
“此次夜宴是本王體恤長安遠道而來的家人子們,怎的這種場合還有人遲來這麼久的?”劉恆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他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的神情,以免被人看穿他的心思。
“王上,這次的夜宴是家宴,只有太后和妃嬪們過來,並無別人啊?也沒人遲來。”吳平小聲在旁邊提道。
劉恆裝作隨意一指:“那邊,怎的還空著一個席位?”
“王上,那是素美人的。”文嘉意搶著答道,“素美人說是染了風寒,許久都不見好,不便來夜宴上,就留在宮中休息了。”
“是嗎?”劉恆抬眼望向吳平。
“回王上,悅良人說的是,素美人的確是染了風寒正休息呢!”吳平見著劉恆的臉上隱約有些不悅,便又解釋道,“先前王上公務繁忙,奴才便想著這點小就不必打攪了。”
劉恆看著那空著的席位,心中瞭然,所謂的染了風寒不過是託辭而已,她必定是知曉自己的席位被挪到後面,為免出醜才佯裝病倒的。
“叫醫師去瞧過了嗎?”夜宴之上不便多問,劉恆便只低聲提了一句。
“已經瞧過了,醫師說素美人並無大礙,只要用些藥,這些時日不再見風,調養幾日也就好了。”
“她真的病了?”劉恆還是不相信。
“醫師是這般說的。”
“等夜宴結束之後,把給她瞧病的醫師叫過來,本王要見上一見。”劉恆吩咐了一句,便繼續心不在焉的欣賞那些歌舞了。
原本是用來放鬆的夜宴,此時對於劉恆來說也是了無趣味。但以著太后的名義舉辦,又是打著給家人子們接風洗塵的幌子,自然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劉恆便耐著性子,跟妃嬪們一來二去的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悵然熬到了夜宴結束。
回到寢殿,那醫師已經等候了好一陣子了。劉恆往主位上一坐,便急著問道:“聽說素美人染了風寒?”
“回王上,確實如此。”
“嚴重嗎?”
“並無大礙,素美人只有些輕微的症狀,臣給開了些藥,按時喝著便好,對平日裡的活動並無影響。”
“無影響?”劉恆一下子捕捉到了他話中的重點,“也就是說她本來是可以參加今晚的夜宴的?”
“是的,但素美人堅持說身上不舒服,要臥床休息,臣便覺著多休息也不妨事。”
劉恆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她果然不是真的去不了夜宴。一個多月沒見,她竟也絲毫不想在他面前露個面,讓他記起還有這麼個人,這讓劉恆一想到就生氣。若是別的妃嬪,這麼久不被寵幸,早就想法子來自己跟前晃悠了,她怎麼就是不開竅呢!
“醫治風寒的藥材中,有哪些味道極苦的?”
醫師愣了一下,不知劉恆為何突然這樣問,但還是如實答道:“有黃芪,黃連,苦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