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動作很快,但旨意卻是皇上下的。宮外的道士們找了一批又一批,總算挑選出了最讓太后滿意的一些人。與此同時,歡寧殿的大門也重新開啟了,外面的侍衛全部被撤走,許美人和整個宮裡的宮人們都得了許多賞賜,就連皇上也是一連三晚都待歡寧殿,將許美人哄得十分歡喜。
這些天歡寧殿從冷門冷戶,突然間成了塊香餑餑,原本短的缺的東西,一件件都補上來了,還受了各宮不少孝敬,真真是威風的很。許美人向來是不在意這些的,只是皇上多過來陪她,她便心情大好,也不再病怏怏的了。
安素忠心為主,許美人歡喜,她便跟著歡喜。此事全是顧聞舟一手促成,安素便在自己的賞賜裡左挑右選,總要感謝他些。只是挑來挑去,都沒一樣是配他的,最後還是拿了皇上賞的一袋好茶葉去送給他。
再去長亭殿之前,安素特意戴上了那對蝴蝶髮釵,正是顧聞舟在宮外買給她的那對。這髮釵珍貴,她又是個宮女,不宜打扮的太過豔麗,便總是珍藏著,今日戴在頭上,偏偏還有些不好意思。
安素在銅鏡面前照了許久,總覺著自己打扮的過於隆重了,但看上去還是極美,又不捨得再拿下來。這樣糾結了許久,終究還是一咬牙,就這樣出了門,滿心歡喜的往長亭殿而去。
在宮道上走著,安素卻忽的瞧見了申正清一行人,好似是往宮門外的方向而去,如此就正向她迎面而來了。她後知後覺的想到,鄧通是以申正清的名義進宮,代國使臣自然不能在皇宮待太長時間,現下便是要出宮了。
“上官姑娘。”鄧通走到安素面前,竟直接將她攔下了。那領路的宦官也不以為意,帶著其他人往遠了去,留下空間給他們說話。
“放心吧,那宦官知曉夜宴上你連解三道難題之事,只不過以為依照奴的性子,單獨遇見便會為難於你,刻意避過不見,擔心惹禍上身呢!”
安素尚且鬆了一口氣,隨口問道:“你們這是要出宮了?”
“是啊,姑娘會念著奴嗎?”鄧通用申正清的面容擺出那副妖媚的神態,讓安素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不會。”她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姑娘真是懂得如何傷奴的心啊!”鄧通委屈的哼唧了一聲,轉眼又揚起笑臉來,“不過,奴不會離開太久的,只須一兩日,便可又回到安素姑娘身邊了。”
“你又想做什麼?”安素倒是好奇,他還有何辦法能在宮中隨意出入。
鄧通湊近安素耳邊:“這是個秘密,到時候姑娘見到奴,自然就會知曉的。”
那邊的宦官已經頻頻向這邊觀望了,他們不便再多說,鄧通只留下一個神秘的笑容離開,引得安素心中疑惑不定,也不知他會鬧出什麼事來。
不過鄧通雖是這般神秘莫測,但安素將兩個孩子交到他手裡還是十分放心的,這種莫名的信任也是難能可貴,就像是安素也會無條件的信任顧聞舟一樣。
走到長亭殿,安素依舊直接被迎進了殿中。
現下樹上已經是光禿禿的一片,不再有落葉了,院子也不再需要宮女們一直打掃。先前那兩個清掃落葉的宮女,便坐在院子裡休息,她們在長亭殿當差,比起其他地方倒是清閒了許多,到底還是顧聞舟這個主子事事親力親為,無須她們費心伺候。
“見著你過來,便知歡寧殿的差事已經閒下來了。”顧聞舟一眼望見了安素頭上的蝴蝶髮釵,眉裡眼裡都滿是笑意。他並不是好色之人,但安素美貌如此,他甚至不想將目光移開。
“原本歡寧殿一解開禁足,我就想來謝謝你的,只是那時事情總是太多,才耽擱了些時候。”安素有些不好意思,便將茶葉輕輕放在桌上,“多虧上次有你說道,太后和皇上都賞了歡寧殿上下不少好東西,只是我舉著你不會喜愛那些金玉之物,挑來挑去也只有這包茶葉尚且不錯了。”
“安素深得我心。”顧聞舟此話一出,安素心中便狂跳不止,他說的實在讓人誤會。安素不覺是自己多心,便是因顧聞舟說完,他自己的耳根也有些泛紅了。
兩人皆是不多說,將那茶葉取出來泡了,便趁此機會聊個盡興。安素平日裡不覺,總是和顧聞舟在一起時,無意便受到他的影響。安素在清河郡時不曾做過學問,雖有幾分聰明氣,卻終究只是些小智慧。顧聞舟雲遊四方,和她說起各處見聞,安素便十分嚮往,總像是自己也與他一同去遊歷過了一般。
下午來時還是陽光和煦,一時聊得興起,不知不覺天便暗了下來。安素感覺到外面的夜風吹了進來,才意識到天色已晚,即使仍聊的依依不捨,也是該回去了。
“不急,安素若是以後還想聽聽各地的趣事,再來找我便是。”顧聞舟朝著安素溫柔一笑,“來日方長,總有說話的時候的。”
出了長亭殿往外走,回去依舊是一條漫長的路程。顧聞舟本要送她,但安素擔心被宮人看到,說不定會傳出些閒話來,若是讓太后知曉他們私底下有聯絡,恐怕會懷疑到歡寧殿之事,便堅持自己一人獨行。
離長亭殿最近的地方是樂坊和舞坊,這兩處時常會在練習時傳出鼓樂聲,為了避免打擾到各宮主子,便也安排在偏僻些的位置,故此便和長亭殿離的稍微近些,但也算有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