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娘娘當時已經猜到有人想害她,所以藏下一塊留作證據,以待來日?”安素接過那手帕,從前竟是不覺,許美人還有這般縝密的心思。
誰知陌裳卻搖了搖頭:“娘娘哪能想到呢!不過是這栗子糕做法工序十分麻煩,耗盡整個小廚房之力,一天也只能做的出一小盤來。娘娘用了兩塊,想著你初到歡寧殿,還未嘗過這般美味,便打算用手帕包幾塊賜給你,可惜剛包了一塊便毒發倒下了。”
安素心中有些動容,她只想著為主為僕,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做。她既來了這歡寧殿,自然要守護好許美人,做個忠僕便是,卻不曾想許美人真真是拿了一顆真心對她的。
“雖是陰差陽錯,好歹留下了這糕點。”安素輕撫了一下那手帕,又把糕點一分為三,將其中一小塊遞給陌裳,“陌裳姐姐,勞煩你把這些拿去給太醫們再驗,一定要全程盯著,可千萬別被他們渾水摸魚了去。”
“你是懷疑太醫?”陌裳用食指敲了敲額頭,“可是我們找好幾個不同的太醫都驗過了,他們的說法都是一致的啊!”
安素淡然一笑,曾在長樂宮當差時,斛謠嬤嬤為了刁難她,可是策動了整個太醫院之力。如今想來,收買好幾個太醫又有什麼難處。
“也並非懷疑,此事有諸多可能性。我們只有將所有的可能都想到,才能查出事情的真相,找到給娘娘下毒之人。”
“你說的對,我這就去。”陌裳招呼了外面伺候的宮女們一聲,再次匆匆往太醫院跑去。
安素將那糕點隨身收著,也出了歡寧殿的大門,疾步往長亭殿走去。安素每每去長亭殿,都要走上很長一段路程,不管是從長樂宮,還是從歡寧殿。有時候匆匆行過,有時候又能稍微慢些走,只是無論快慢,沿途的風景都是不變的,只是看風景的人心境在不斷的變化。
安素邊走邊看那些落葉,還有宮牆邊掃著落葉的宮女們。她們每日都在做著相同的差事,日復一日,似乎和這紅牆綠瓦融為了一體,成為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一年這個時候,都是相同的紅牆綠瓦,同樣的輦轎,同樣的宮女裝,只是那些坐在輦轎上的主子,和那些裹在宮女裝裡的宮女,倒是每年都換了個模樣。不過沒有人在乎她們,大家只關心今日的落葉有沒有掃盡罷了。
安素捏著懷裡的糕點加快了腳步,她想趕緊離開這條宮道,總覺著在這裡尤其會生出許多感概。可現在不是平白感概的時候,她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件是替許美人找出要害她的人,另一件便是找到那手串的出處。
在長亭殿的院子裡打掃著的,還是上次那兩個宮女,她們還記得安素。一見她出現,便搶先說道:“上官姑娘來了,顧相士就在裡面呢!”
“多謝兩位姐姐,那我就先進去了。”安素向兩人點頭示意,轉身就鑽進了主殿之中。
顧聞舟正獨自喝著茶,茶香撲鼻,應是皇上御賜的。這宮裡沒有輝月茶樓裡的嶺表茶,卻有上貢的御茶,品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個人喝茶豈非無趣,不如由我來作陪如何?”安素只從門口探出頭來瞧他。
顧聞舟驚喜抬頭:“安素,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因為我掐指一算,知道你一個人在喝茶,所以就過來作陪了。”安素朝他挑了挑眉,笑道。
“是這樣嗎?我卻算到,你是有事才來找我的。”顧聞舟給安素也倒了杯茶。
“果然還是顧相士算得準些,我這次來,的確是有事情要請你幫忙。”安素在他身邊坐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嗯,味道很不錯。”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該是為了許美人中毒一事吧?”
見他已然猜中,安素也不再兜圈子,她將懷中的糕點拿了出來:“不錯。你看看這些,這就是許美人中毒時吃的糕點。送去太醫院檢查的那些,換了好幾個太醫,都沒能查出有任何問題。我擔心那糕點已經被人暗中調換了,好在許美人用手帕包下了這一塊,你看看其中有沒有被下毒。”
顧聞舟用指尖捏起一些在手心裡碾碎,又放到鼻子邊嗅了嗅:“這糕點裡的毒喚作凝血散,原本是無味的,和食物混合後便是微苦,中此毒尚輕的人的確是許美人那樣的症狀,若是稍重一些,便是即刻一命嗚呼了。”
“這麼說這糕點裡的確是有毒的,只嗅一嗅就能察覺出來?”
“對毒理醫術有些瞭解的幾乎都能察覺,但若是不懂這些的普通人,輕易是發現不了的。”顧聞舟疑惑道,“但太醫院裡的太醫們,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才得以進宮的,他們不會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