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閒的慌啊!”劉樂搖了搖安素的胳膊,“我正是來幫你解悶兒的。今兒個是千燈節,外面的街道上都熱鬧的緊,咱們也出去逛一逛吧!”
“千燈節?”安素在清河郡是從未聽說過這個節日的,興許是長安特有的風俗習慣。
“對啊!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節日,不過是大家閒來無事,做一些好看的花燈相互贈送而已。咱們就趁著這個熱鬧,出去逛一逛也好。”劉樂從小被太后寵著,到了現在也還存著小姑娘家愛湊熱鬧的心思,她拉著安素的手道,“安素,你一到長安便進了宮,還沒能好好瞧一瞧這裡的景象吧?正好今日我能帶你出去看看,街道上可好玩了,保證讓你流連忘返。”
“也好,那便出去瞧一瞧吧!”安素思忖著,在這裡總算顧不上弟弟的事情,一直縮在房中也是不妥,不如上街去醒醒神,保不定頭腦一清醒便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千燈節的街道果然不同於往日,現下已是傍晚時分,各攤販都將早已備好的花燈擺了出來,攤位上多的是花紅柳綠,隨便走上一圈就能迷了眼睛。安素和劉樂是相伴著從公主府裡出來的,身邊跟著些奴才總是玩不盡興,劉樂便叫他們都待在府中,絕不可偷偷跟上來。這樣一來,兩人才得以有些真正玩耍的時光。
只是出門沒多久,安素便發覺了劉樂的不同尋常。說是出來看花燈,她的心思卻似乎全然不在花燈上,只一個勁的左顧右盼。安素起先以為她是在尋找更加好看的花燈,但細細觀察,她的目光卻總不停留在攤位上,竟是兀自朝附近的煙柳巷飄過去。
安素拿了個蝴蝶花燈在她面前晃了晃:“把我叫出來,自己卻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
劉樂見自己的心思被察覺,趕緊扭過頭看,佯裝平靜的接過蝴蝶花燈:“沒什麼,我就是隨便看看。”
“阿樂,你似乎有心事?”安素向來不是愛打聽別人私事的人,但劉樂如此神態,總歸是有些擔心她的。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心事。”劉樂勉強勾了勾嘴角,面上卻是難掩的煩悶,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抬起頭來向安素道,“安素,你覺得我這個公主,做著好嗎?”
傍晚有夜風忽的吹過,安素打了個寒顫:“怎的突然有此一問?你是太后唯一的女兒,是皇上的親姐姐,宮裡宮外尊貴無比,嫁的又是人人稱讚的趙王張敖,難不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是嫁給他我才不滿意。”劉樂小聲嘟囔了一句,才正經說道,“我這個公主看似尊貴,實際上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是我自己能決定的。就連選擇夫婿,也是母后挑好了硬塞給我,那張敖的確是個文武全才,可母后從未問過我喜不喜歡,只因他手中掌著些權勢,便將我嫁給他以作拉攏。”
安素先前竟是不知,在太后面前看似乖巧的魯元公主,還有這般心思。但身在皇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必定就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而作為女子,這代價大多都是自己的終生幸福。
“阿樂,那你喜歡駙馬嗎?”
“原本聽著宮裡的人都誇讚於他,還算是有幾分喜歡的。但我嫁過去之後才知道,他竟然早就有了妻室,那妻室還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劉樂一說起此事,便尤為氣憤,“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要我嫁給他,難道我要做妾嗎?”
“所以你就逼著他貶結髮妻為妾?”安素想著在宮中偶然聽到的傳聞,說是魯元公主嫁於趙王張敖以後,他原先的那位妻子便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當然不。我一早便聽說他和那個女子十分相愛,竟然還和母后回絕了娶我之事,即使勉強答應下來,也絕不願讓他的那位妻室受委屈。”劉樂說著,眼中兇光乍現,又帶著幾分求而不得的惱怒,“所以我派人去殺了那女子。”
“什麼?!”安素陡然一驚,和劉樂相處的這些時候,只覺得她性子刁蠻跋扈些,偶爾又率真可愛,是有幾分真性情的。卻斷然沒有想到,她竟還有這般狠辣的時候,那女子何其無辜,好好的便成了皇室之中爭權奪利的犧牲品。
“那女子還留下了一個女子,我原本也是要除掉的,但母后讓我非得將她收作自己的女兒,便實在沒有辦法。”劉樂說起,還有些憤憤不平,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胡亂殺人有錯。
安素無聲的嘆了口氣,這母女倆倒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難為皇上跟在太后身邊這麼多年,還能保持仁善之心。只是她心裡稍稍一沉,自己身在公主府,現下和劉樂倒是玩的好,若是哪一天得罪了她,下場是否能比那女子好上一些。
從前在長樂宮時,便有宮人談論起,魯元公主極為喜愛的一個婢女,只因犯了一點小錯觸怒了她,便被她活活打死,再不復昔日如姐妹般的情分。像魯元公主這般愛時欲其生,恨時欲其死的性子,自己身在公主府,倒像是上了賊船了。
“安素,安素,你發什麼愣呢?”劉樂沒好氣的戳了一下安素的額頭。
“我在想著,這樣算來,那女子的女兒豈不就是現下椒房殿的主子,皇后娘娘了?”安素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