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以前不是你做這項差事,為何現在突然變了?”劉恆的語氣十分嚴肅,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怒意,便讓那宦官有些戰戰兢兢。
“回王上,以前確實不是奴才,但奴才最近才被派到膳房當差。奴才是新來的,自然要撿著大家不願意做的差事來做,這誰都知道廣陽殿的素美人失寵多時,現在無翻身之日了,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當然就換成奴才了。”那宦官一股腦的說完,才覺著說錯了話,便趕緊跪地磕頭,“奴才胡說,奴才胡說了,王上恕罪。”
“你說的也不錯,那些個奴才們向來是這樣的心性。”劉恆嘆了一聲,“那你說說,最近素美人的膳食裡有沒有什麼蹊蹺?”
劉恆問出這句話,便緊緊盯著那宦官的眼睛,在這樣的威懾之下,不怕他不說實話。
那宦官果然抖得厲害了些,一句話也不敢隱瞞:“也沒什麼蹊蹺的,這些時日素美人失寵,送來的膳食自然要簡單些,不過是些清粥之類的。”
“還有呢?一直是這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劉恆提醒他道,“你好好想想,尤其是近幾日的。”
那宦官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猛的一抬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他頓了片刻,馬上又低下了頭去:“沒,沒有。”
“是嗎?你可知知情不報會有怎樣的後果?”劉恆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心想著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但卻不敢說出來。
“奴才,奴才不敢說啊!”那宦官也是左右為難。
“你若是說了,本王便保你安然無恙。”
那宦官又在心裡掙扎了一番:“前,前些日子,約莫兩天前吧,玉夫人宮裡的人交給奴才一包藥粉,讓奴才偷偷放在素美人的膳食之中,說是奴才若不這樣做,便會落得比如今更慘的下場。但若是奴才這樣做了,此後的一切事情與奴才無關,也無需再在膳房做著最低等的差事。”
“真是玉夫人做的?”劉恆又確認似的問了他一句。
那宦官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騰鈴,咬著牙點了點頭:“是的,奴才沒有半分假話,王上明鑑啊!”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劉恆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了那宦官,這倒是讓漪房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她原本只是先讓這宦官出來說道說道,劉恆必定還會有懷疑,此後再搬出更多的證人來,才能讓他相信此事的確是玉夫人所做。但他既沒有懲罰這宦官,又沒有將他收入牢中,甚至沒有問得更清楚些,這倒是讓漪房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是相信還是懷疑。
“漪房,你好好休息,這件事本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劉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留下這樣一句話便要離開。
漪房只好垂眸道:“妾多謝王上了。”
等到劉恆一走,騰鈴立刻衝到了床邊:“美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醫師讓喝的藥已經喝了一碗,但看著漪房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好上許多。
“我不礙事,只是方才王上的態度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漪房撐著坐了起來,“他向來寵愛玉夫人,肯定不會這樣輕易的相信此事是她做下的。如此一來,就竟然會將作為證人的宦官收押,好仔細查探之後還她個清白,所以我才會有隨後的一系列計劃。但今日王上的態度不明,我實在弄不清楚,他究竟是相信了還是懷疑著。”
“奴婢也瞧不明白,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美人還是什麼都別想,好好的將身體養好才是。”
漪房點了點頭,但眉間還是有舒緩不去的疑惑。
她們在這兒冥思苦想,都摸不清劉恆的意思,但劉恆在走出了廣陽殿後,卻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
“王上,這素美人中了毒了,您為何還如此高興啊?”吳平覺著今日的劉恆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問道。
“就是因為她中了毒,本王才高興。”劉恆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的,看著吳平一臉狐疑的模樣,他才笑道,“你覺得這毒是誰下的?”
“聽剛才那宦官說,應該是玉夫人?”吳平也不能確認,但眼下的線索也只能指向玉夫人了。
劉恆卻是搖了搖頭:“錯,那毒是漪房自己下的。”
“什麼?!”吳平震驚的瞪大了眼,“這,這怎麼可能呢?有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難不成素美人是想尋死?”
“你才想尋死!”劉恆敲了一下吳平的腦袋,臉上還是一片笑意,“她是想借中毒一事陷害玉夫人。”
“什麼?!”吳平又是一驚,“那......王上為何剛才不拆穿?莫非是想收集好證據,或是等素美人養好了身子再責罰?”
劉恆的嘴角一直勾著:“蠢貨,你想想漪房為何要這麼做?”
“奴才怎麼能知道呢?”吳平揉了揉了腦袋,知曉這件事已經夠讓他吃驚了。
“當然是她對玉夫人產生了妒意,簡單來說,就是吃醋了。”劉恆說到這裡又是喜笑顏開,笑容藏都藏不住,“本王還以為她真的鐵石心腸,不願再在本王身邊了,沒想到竟還會如此大費周章的對付玉夫人,看來她也並不是對本王無情了。”
“原來如此,那王上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吳平倒是有些好奇劉恆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什麼都不做。”劉恆笑道,“漪房不好意思直接來找本王講和,便想先消除她的敵手,那本王偏不如她的意。等到她發現不能以此打壓住玉夫人時,自然就會來本王身邊哄著了。”
“是嗎?奴才總覺著事情和王上所想的可能有些不一樣。”吳平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對各路妃嬪的觀察都向來準確,他總覺得事情不像劉恆所想的這樣樂觀。
“那是你不瞭解她。”劉恆倒是對自己的想法十分自信,他心情大好的說道,“過不了幾天,廣陽殿的大門便又會向本王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