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幾日,椒房殿裡的宮人們似乎已經習慣了漪房昏迷的日子,一切反而變得井然有序起來。那些存了歪心思的自然已經離開,剩下的都是忠僕。
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無人打擾,無憂無慮,只是騰鈴和子離不再像從前那樣開心,她們對於漪房的昏迷不醒始終憂心忡忡。
花開花落自有時,在大多數人對漪房的安危懷著惡意揣測的時候,她竟然醒了過來。其實當初摔下樓梯並不算特別嚴重,只是漪房心中悲哀,那種厭世的情緒便蔓延開來,在腦子裡迴圈往復,讓她一直不願醒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騰鈴和子離搬了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順便守著漪房。她們先前還輪換著陪在她床前,希望哪個瞬間她就能突然醒過來。但時間久了,希望不斷的落空,她們也就順其自然了。
漪房自己穿好了衣裳往外走,她剛剛醒過來還不是太適應,腳步放的很慢,一下一下踏在地板上,輕的沒發出一點聲音。
“騰鈴,子離。”漪房輕輕喚了一聲,兩人詫異的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像是絕望之處照進了一絲曙光。
“娘娘,你醒了,您終於醒了!”騰鈴喜極而泣,根本顧不上什麼禮節,撲上前去就將漪房抱了個滿懷。
漪房知道她們擔心,便任由她這樣抱著,又對子離伸出雙臂。三人都抱在一起,這些天的忐忑和心傷,都匯聚在這一個擁抱之中。
“我昏迷著的這些日子,宮裡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漪房當兩人帶進了屋內,便順口問道。
但這一問,卻讓兩人臉上的神色都暗淡了下來,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子離如實說道:“皇上這些日子盛寵慎夫人,一次也沒有來過椒房殿。”
“是嗎?”漪房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心裡卻覺得奇怪,她這些天雖然昏迷中,但隱約卻感覺到劉恆坐在她的床邊,和她說了好些話。不過或許這些,也只是夢罷了。
“皇上真是太薄情寡義了,皇后娘娘好歹是一國之母,又跟皇上一路扶持著走到現在,即使是皇上有了新歡,也不該在娘娘受傷的時候,一次也不來看望......”騰鈴實在憤憤不平。
漪房趕緊抓住她的手:“在宮裡不許胡說,切記謹言慎行。”
騰鈴撇了撇嘴,便出去吩咐人給漪房燉一些大補的食材,她躺了這麼些日子,人都感覺瘦了一圈。
雖然漪房睡醒了,但還是需要好好休息,騰鈴她們並沒有多做打擾,說了一些話之後便回屋去了。到了晚上,漪房一個人待在寢殿之中,心中思緒萬千,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她並沒有派人去將她醒過來的訊息告知劉恆,既然他這段日子一次也沒有來探望過,就算現在去告訴他,他應該也不會在意的。漪房輕輕的嘆了口氣,在這黑暗之中,卻顯得尤其明顯。
正打算閉目養神,寢殿門卻開了一條縫,隨後有一個人影鑽了進來。漪房看著這人影,不像是騰鈴,也不像是子離,她的警惕心逐漸提了起來。
但來人坐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便感覺出了此人竟是劉恆。她就這樣閉著眼睛躺著,大腦的一角卻想著,或許自己先前的感受是真的,他的確有經常在自己的床邊說話。
“漪房,你還打算這樣睡到什麼時候?生朕的氣也該有個限度。”雖然是斥責的話,從劉恆口中說出來,此時卻變得有些幽怨。
漪房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的躺著,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太醫說你並沒有傷到要害,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能醒過來的,可如今過了這麼些日子,怎麼還是沒點動靜呢?”劉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淑慎她只是個舞姬,就算朕再寵愛她,也不會威脅到你的皇后之位,你大可以放心地醒過來。”
漪房原本還為他來看望自己而感動著,此時心中卻是一凜,他明明知曉自己根本不在乎這皇后之位,竟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她心寒。
“皇上,臣妾已經醒過來了。”漪房終於睜開眼睛。
劉恆的眼中有驚喜一閃而過,但並沒有停留多久,他又皺起了眉頭:“你既然醒了過來,為何不讓人去稟報給朕?”
“這本是件小事,特地差人去稟報,便是小題大做了。若是皇上想起臣妾,自然會派人來詢問的。若是皇上覺得無所謂,即便派人去稟報了,也不過是聒噪而已。”
“你這樣說話,是對朕有不滿嗎?”劉恆顯然聽出了她言語中的不痛快。
漪房為了保持禮數,此時正跪在床上,以表示對劉恆的敬重。她低下頭道:“臣妾不敢。”
“朕寵了你這麼多年,也算是對你在朕登基過程中立了功的賞賜,如今淑慎更得朕心,希望你能拿出一個六宮之主的氣度來,不要讓人議論皇后善妒。”劉恆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什麼溫度,他從前是絕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漪房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