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金樓在汪家門外叫囂了半個時辰,汪銓才在蘭夫人的授意下去把人請進來。樊金樓得意不已,一進門就讓人把聘禮擺放在院子裡,讓雙方族老出面交涉。
周繆音父母尚在,兄長也有好幾個,汪銓只是個做舅舅的,自知做不了周家的主,又見到樊家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勢,急得直擦汗。他心裡搞不懂為什麼一向開明的母親突然就管起了外孫女的婚事。不僅要管,還要拉著他一起來管,這不是為難他嗎?回頭妹妹和妹夫要是不滿意,還不得找他討個說法?
然而百善孝為先,汪銓身為汪家的長子,一直是全家的模範和榜樣,這個時候也不敢不順從母親的吩咐。
蘭夫人雖然把人請進來了,面上卻一直很冷淡,聽著兩家族老在勸說,她也只是淡淡的回答了幾句,始終不肯同意兩家的婚事。
汪樊兩家族老都以為蘭夫人是在端著,好聽的話一句接一句,然而他們嘴巴都說幹了,蘭夫人還是沒有過多理會,只是吩咐服侍的人又添了茶。
樊家世代經商,樊家人能說會道,樊金樓在這樣的家庭氛圍薰陶下,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他見大家說了這麼久都沒有進展,便打算毛遂自薦,勢必要把周繆音娶回家。讓全羌城的人都看看,沒有什麼是他樊金樓辦不成的事!
周繆音站在廊下,看著樊金樓和他帶來的那些人七嘴八舌的遊說,急得都快哭了,手裡的帕子絞得皺巴巴的。
另一邊,夏侯紓看了看身邊漠不關心的夏侯翊,問道:“二哥,你真的不去幫幫周姐姐嗎?再這樣說下去,她可能真的就要嫁到樊家去了。”
夏侯翊想了很久,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大廳裡,汪樊兩家的族老還在當月老。
樊金樓百無聊奈地坐在椅子上左顧右盼。看到夏侯翊終於出來了,他激動不已,看向夏侯翊的眼神就像是鬥雞看到了對手,故意在蘭夫人面前大聲說:“太夫人,我聽說周姑娘與這位夏侯公子已經定親了,此事可當真?”
蘭夫人看了夏侯翊一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半晌才說:“那是我女婿定下的,但是這裡是羌城,如今繆音在我這裡,她的婚事還得問問我這個外祖母。”
樊金樓聽了這話便覺得自己還有戲,馬上說:“既然太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就按照我們羌城的規矩公平競爭吧。”
周繆音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畢竟她與夏侯翊定親一事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也沒有臉當著長輩和夏侯翊的面繼續撒謊。
夏侯紓卻覺得樊金樓說的話沒道理,簡直就是胡鬧,侮辱婚姻的純潔性。她忍不住插話道:“我們京城可沒有你這樣離譜的規矩,定親了,那便是雙方以交換了庚帖,訂好了日子,不能隨意更改。不過有句話叫做入鄉隨俗,我們願意按照你們羌城的規矩來,不知道你說的公平競爭是怎麼個競爭法?”
樊金樓看了夏侯翊一眼,想著前一日他對付自己所用到的手段,心裡有點擔憂,於是說:“我聽說京城出才子,不如我們就先比文墨吧?”
樊金樓居然跟夏侯翊比文墨?
夏侯紓以為自己聽錯了,心裡有些想笑。
夏侯翊在鳴鹿書院求學數年,修的不僅是人品道德、詩詞文采,還有經世之道和經論實策,向來是品學兼優,深得恩師的器重。難不成樊金樓看到夏侯翊武功好,就認為他疏於文墨?
那他還真是看錯了,夏侯翊絕對是文武全才。
夏侯紓正暗自得意著,夏侯翊突然開口道:“你想跟我比什麼?”
樊金樓早有準備,立即從聘禮箱子裡面抽出來幾張字帖來,的意道:“我們家走南闖北的人多,所以就收藏了一些名家字帖,不如我們就比寫字吧!”
夏侯翊冷笑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樊金樓,問道:“你沒有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跟你說真的,哪有閒情跟你開玩笑?”樊金樓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依然對自己提出的比試方法沾沾自喜。
夏侯紓捂著嘴,差點沒笑出聲來,她還以為樊金樓至少也會是說跟他比吟詩作賦,沒想到居然是照著字帖練字。
果然經商人家的文化水平還是參差不齊。
夏侯翊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沒有表現出嘲諷來,然後他們兩人便當眾鋪開了筆墨紙硯開始寫字。
樊金樓特意給了他一個字帖,夏侯翊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著筆墨紙硯開始寫了起來,洋洋灑灑幾行字就浮現在紙張上,筆鋒蒼勁有力,一氣呵成。
汪家的兩個族老都忍不住看了過來,一邊欣賞著夏侯翊的字,一邊暗暗稱讚。
樊家的兩個族老見狀神色卻不太好,默默交流了兩句。
樊金樓也不示弱,對著字帖埋頭苦寫。
很快,夏侯翊就寫完了,然後停住筆,雙手負在背後,睥睨著那邊還在照著字帖臨摹的樊金樓。
樊家的兩個族老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起身走近了些,默默讀了夏侯翊寫的內容,讚不絕口,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