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出宮那日,雪明顯小了,萬物寂靜,千山暮雪,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夏侯紓披著獨孤徹送她的大紅色披風站在雪裡,顏色非常搶眼。轉頭看著身後的宮門,不知怎的,竟有幾分不捨。
在夏侯紓出宮的那一天,雪明顯減弱了勢頭,萬物在雪的覆蓋下變得寂靜無聲。千山被暮色籠罩,雪白茫茫一片,彷彿把世界染成了一幅潔白的畫卷。夏侯紓身披獨孤徹贈給她的大紅色披風,站在雪地裡,那鮮豔的紅色在一片白色中顯得格外搶眼。
她轉頭看著身後的宮門,那座熟悉的門,那座見證了她無數日夜的門,不知怎的,她的心中湧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捨。那是一種對過去的留戀,對人心的恐懼,也是一種對未來的期待。
夏侯紓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她輕輕咬了咬下唇,轉身走向了回家的路。那紅色的披風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就像她的決定一樣,堅定而有力。
福樂公主就在這個時候追了出來。由於跑得太急,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隨後便抱著夏侯紓嚶嚶作泣道:“紓兒,我捨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沒有感情是假的。夏侯紓也捨不得福樂公主,不過這皇宮始終不是她的歸途。於是她彎腰對福樂公主說:“公主,皇宮是你的家,可卻不是我的家。我想家,還有父母和兄長,所以我得回去了。”
“那你會回來看我嗎?”福樂公主的眼睛紅紅的,暗含淚水。
夏侯紓心中微微一顫,她抬頭望向那座高聳的宮門,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獨孤徹站在悅仙台上的情景。那張帶著幾分惆悵的臉龐,彷彿在訴說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像是在追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又像是在思考著未來的路該如何前行。
這一刻,夏侯紓感覺自己與獨孤徹有著某種共鳴,似乎能夠感受到獨孤徹內心的矛盾和掙扎。在這個看似華麗卻暗藏險惡的宮廷中,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而奮鬥,但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地追求自己的內心所想呢?
獨孤徹是一個有追求、有理想的人,但同時又是一個身不由己的人。在這個充滿了權謀和利益的宮廷中,他那些曾經的信仰和原則,往往會被現實的殘酷所打破,常常需要做出一些違心的決定,而這些決定往往會讓他的內心充滿了掙扎和痛苦。
可他們終究是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獨孤徹刻意在前朝和後宮的爾虞我詐中應付自如,而她卻不得不沿著自己心中的那束光亮繼續前行。
“你知道我不喜歡皇宮,而且以我的身份也不可以隨便進宮。”夏侯紓低聲道,見福樂公主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她忙又說,“不過,你可以出宮來看我呀。”
“出宮去找你?”福樂公主滿臉震驚,然後想了想,彷彿發現了新的樂趣,忙不迭的點頭道,“那我們說好了,到時候我出宮找你玩,你得帶我去買糖葫蘆、兔子燈、還有風箏,可不許抵賴!”
“嗯!”夏侯紓點頭答應她,“只要你來找我,我一定帶你逛完整個京城。只要是你喜歡的玩意兒,我統統買給你。”
福樂公主的眼睛亮亮的,彷彿已經看到了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牽著兔子燈,追著風箏到處跑的美好景象。
好歹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夏侯紓忍不住又勸說道:“不過小人精,以後可不能再胡鬧下去了,要學會與人為善,知道嗎?”
福樂公主臉上的歡愉瞬間煙消雲散,雖然心有不甘,但她還是微微頷首,算是表達了對夏侯紓一番良言相勸的尊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夏侯紓這才對跟在福樂公主身後的梅影說:“梅影姐姐,外面冷,帶公主回去吧,千萬別受涼了。”
梅影點頭,走過來領了福樂公主回去。
夏侯紓緩緩起身,目光不經意間劃過城樓。突然,她看見了一抹鮮豔的赤黃色衣衫在風中飄動,那刀削般的面容在陽光下異常耀眼。
一定是錯覺,夏侯紓安慰自己,趕緊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在回家的路上輕快地前行,車輪碾過積雪發出的嘎吱聲在這寧靜的空氣中迴盪,像一支歡快的樂曲,連著她沉鬱的心情也變得歡快起來。
越國公府門前冷冷清清,大概守門的護衛都躲在裡面烤火去了,只有兩座積了雪的石獅子靜靜地守在門前。夏侯紓下了馬車,看著那闊別已久的家門,心中一遍遍歡呼:我終於回來了!
就在此時,大門從裡面被人慢慢開啟,站在門框裡的夏侯翊白衣如雪。夏侯紓欣喜得幾近落淚,撲上去緊緊地抱著夏侯翊。
“好了,好了,父親和母親還等著你呢。”夏侯翊一邊假裝嫌棄的推開她,一邊替她擦著不知何時跳出來的淚珠,寵溺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呢。”
夏侯紓趕緊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和眼眶。她有太多的話要對他說,可是真的見到了,她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兄妹倆一起去前廳,夏侯淵夫婦和夏侯翓兄妹都等在那裡,眾人皆是一片欣喜。夏侯紓鄭重的給他們磕了個頭:“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夏侯淵點點頭,眼眶竟有些紅了。這段時間,他和妻子想盡了辦法向宮裡遞摺子,請求進宮探望女兒,卻屢屢被拒。最後清容倒是傳了訊息出來,然而卻是女兒讓他們不必再請求進宮了。他這一顆心便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鍾玉卿馬上拉了女兒的手,仔細瞧了瞧,生怕少了塊肉似的,然後心疼地說:“我的紓兒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這得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