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召越國公之女進宮伴公主讀書這件事,在宮裡並不是新鮮事,只是在場的妃嬪們大多隻聽其聞,未見其人。而且夏侯紓進宮一月有餘,除了面對平康公主的時候稍顯強勢,其他時候一直都很低調,眾妃嬪也就不會關注到她。如今人與名都對上號了,自然是要多瞧幾眼。
“是了,是了。”前面與平康公主發生過口角的呂姓妃子再次附和起來,“她便是夏侯紓,前些日子裡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便是她了。”
“喲,呂美人的訊息可真靈通,人在宮裡,這宮外的流言,你倒是聽得很清楚。”姚貴妃立刻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儼然一副南祁的皇后非她莫屬的氣勢。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后妃,不想著怎麼伺候天子,照顧皇子,卻天天與宮外勾結,明顯就打著其他的主意。
呂美人再傻,也聽出了姚貴妃話裡的意思。偏偏後面插進來的那個妃子分不清形勢,懵懵懂懂地問了一句:“呂姐姐都聽到了些什麼?不如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呂氏名喚呂洛兒,四品美人,也是大皇子的生母,這一年來仗著孕育皇子有功,野心和氣勢漸長,得罪了不少人。而後來插進來的那個是婕妤白氏,叫白世伶,是禮部侍郎家的女兒,為人雖然有幾分潑灑,但還是忌諱著姚貴妃。在場的還有一位五品才人孟氏,名叫孟宓,是個小縣丞的女兒,大概是因為出生小門小戶,平時也不多話。
夏侯紓暗自同情自己,真是躺著也給她們當炮灰。
“這宮外真是什麼樣的傳言都有。”呂美人說著竟面露同情,做出一副慈悲模樣,然後望著夏侯紓惋惜道,“瞧夏侯姑娘多標緻的美人兒,竟被那些無知之人說成是貌比無鹽、兇悍無比的夜叉。真是可氣!”
其他幾個妃嬪聞言也好奇地打量著夏侯紓,不停地說著“是呀是呀”之類的話,似乎真的替她不平。
夏侯紓聽得簡直想翻白眼。這都是多久以前的謠言了,怎麼你們這會兒了才在議論?京城裡盛傳的八卦都換了好幾撥了吧?
看來呂美人的訊息也不怎麼靈通啊。
奈何那些妃嬪們並不知道如今外面有再傳些什麼,只能就著眼前的八卦當成笑話來聽。
夏侯紓越聽越煩躁,無奈不好發作,只得裝作好脾氣的敷衍道:“只不過是傳言而已,諸位娘娘無需為臣女抱不平。況且,臣女並不在乎。”
“瞧瞧這胸襟,多寬闊。”呂美人抿嘴輕笑,“陛下真是為平康公主選了一位好伴讀。”
誇夏侯紓胸襟寬廣,不就是側面說平康公主心胸狹隘嗎?
聽明白了的人都低頭抿嘴輕笑,只有平康公主聽不出意思來。不過她雖然聽不明白呂美人話裡的含義,但卻不容許別人誇讚夏侯紓。
“她不過是本公主的一個伴讀而已,你上趕著攀附她做什麼?”平康公主瞪著呂美人滿臉不悅,順便也橫掃了一眼在場的其他妃嬪,出言震懾道,“再說了,今天皇兄說好了是要考核我和阿姣的功課,你們都來湊什麼熱鬧?”
呂美人眉頭微蹙,剛想再說些什麼,便被獨孤徹打斷了。
“阿媞的考試就到這裡了。朕還有政務需要處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陳夫子吧。”獨孤徹似乎很不耐煩,起身看了一眼眾妃,又道,“你們既然這麼關心阿媞,就留下來多坐一會兒吧。”
說完他逃跑似的離開了學館,隨行的內侍和宮女忙跟了上去。
夏侯紓鬆了一口氣,暗暗想著,面對這些日子過得太悠閒且喜歡議論是非的女人,她一個女人都受不了,何況獨孤徹還是日理萬機的皇帝,一個執掌天下的男人,不跑才怪。
“可是皇兄還沒有讓阿姣作詩呢!”平康公主對著獨孤徹的背影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心中十分不甘,隨即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眾妃一眼。
靜宜公主因為被點名而提到嗓子眼的心,很快就平安落回了胸腔。
獨孤徹走了,姚貴妃也坐不住,藉口還要去給姚太后請安先行離開了。隨後佟淑妃也稱要去濟和宮服侍楊太后,起身離去。其他的人更是坐不住,各找各的理由走了,學館裡又只剩下陳夫子和三位應試的少女。
隨後陳夫子出了三道題,讓幾個少女分別作答。
交完卷之後,平康公主餘怒未消,靜宜公主善於察言觀色,趕緊溜之大吉。夏侯紓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不想跟著平康公主一同回瑤雪苑,聽她大吵大鬧,索性自個兒出去走走。
夏侯紓平時很少在宮中走動,想到進宮這麼久了連皇宮都沒有好好逛一下,未免有些可惜,今日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四處逛逛。
和光門附近有一片小花園,花園裡有一片小池塘,沿岸修建了一座長廊,人在廊下走,恰好可以欣賞兩邊的風景,十分閒適。
池塘裡的荷花早已枯萎,只剩幾株沒有清理的荷葉殘枝,映在水裡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夏侯紓沿著長廊走了一會兒,不禁意間往外面瞧了一眼,頓時興奮不已,好多好漂亮的錦鯉!給整個池塘增添了無限生機與活力。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水池裡竟養了幾百條錦鯉,太奢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