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帳篷裡沒有其他人,夏侯紓很快就裝不下去了。她單手托腮倚在榻上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今天這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宇文恪沒有真的受傷,其他人再怎麼傳,也不至於給她安出一個謀殺的罪名來。再加上夏侯翊的有意說和,那些世家公子也不會多麼當真,日後提起,多半也就當笑話來說一說,大體上不會出什麼大事。
至於夏侯翊提到宇文恪已經開始注意到她,這確實是個需要謹慎對待的問題。好在她跟宇文恪的接觸不多,今日這事了後,日後估計也難再見面,時間久了,大家就忘了。而且宇文恪雖然風流之名在外,但至今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比起王昱坤已經算得上善良了,他就算背地裡憋著什麼壞主意,也未必那麼容易就探清她的真實身份。
夏侯紓正亂七八糟地想著,突然聽到帳篷外有動靜,她立刻躺下裝睡。
不一會兒就有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帳篷,一步一步往榻前靠。
這樣輕的腳步,應該不是男子。夏侯紓便猜測可能是圍場裡的侍女,奉命進來照看自己的。
那女子在榻前停了下來,將裝著解酒湯的托盤放在床頭,然後望著榻上睡著的人輕輕喚了聲“莫公子”。
果然是個侍女。
夏侯紓放稍微鬆了警惕,思索著要不就不裝了吧,就說自己睡了一會兒,酒醒了,不然真的還得喝一碗難聞的解酒湯。
夏侯紓還沒有做好決定,便感覺有什麼東西迅速向自己靠近,一種不祥的預感驚得她立即睜開了眼睛,便看到眼前千嬌百媚的女子面露兇光,正握著一把匕首朝狠狠的自己的胸膛刺來。
“是你!”夏侯紓快速用手去擋,身體順勢往後側翻過去,堪堪躲過了白芍的致命一擊。
白芍撲了空,立即又調轉方向,再次刺向夏侯紓。
這回夏侯紓已經有了防備,馬上就從榻上跳了起來,微微將身一閃,然後朝著她的心窩順勢就是一腳踢過去。
白芍躲閃不及,被踢中後身子向後踉蹌了好幾步,直到撞上了屏風才勉強站穩腳步。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握著匕首,表情十分痛苦,但看向夏侯紓的眼神卻又多了幾分恨意和狠厲。
夏侯紓詫異地看著她,喃喃道:“我以為你只是善舞,沒想到你還會武功,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白芍的嘴角滲出一絲血痕,她強忍著疼痛生生把那股腥甜嚥了回去,目光毒辣地望著夏侯紓,道:“你是誰?為何要查我?”
“我查你?”夏侯紓被她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你這話何意?”
“你不必裝了。”白芍冷冷地打量了夏侯紓一眼,揭穿道,“你先是去了丞相府,攪得丞相府人仰馬翻,隨後又去了漱玉閣,最後又找到了陵王府莊子上的老僕。你所做的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查我嗎?”
這是不是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夏侯紓從未想過自己做過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暗叫不好。她是宇文恪的人,連她都知道的事,宇文恪是不是也……
白芍看出了她的擔憂,便說:“你只需告訴我為何要查我。”
對方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夏侯紓再裝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她正好也有很多疑惑需要對方來解答,便說:“我查的是易舞,你不是白芍嗎?”
白芍看著她沒說話。
夏侯紓恍然大悟,指著她說:“你是說……易舞就是白芍,白芍就是易舞。你們其實是同一個人……你沒死!”
白芍不置可否,只是看著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疑惑。
夏侯紓也被她的言行舉止整糊塗了。她快速地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目前所知曉的資訊,然後試探著說:“我見過你以前的侍女,那個叫銀香的,你……還記得吧?”
“她不是我的侍女!”白芍矢口否認。
“她不是?”夏侯紓又聽糊塗了,“可你不是易舞嗎?”
銀香是易舞的侍女,這不是丞相府眾所周知的嗎?
白芍這會兒才終於平靜了下來,冷冷道:“我是易舞,但銀香不是我的侍女,她是白芍的侍女。”
“等等……”夏侯紓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她稍緩了一會兒,又整理了一下思路,方說:“你的意思是,你是易舞,而丞相府的是白芍,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但並不是同一個人?”
白芍看著她,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夏侯紓權當她是預設了,繼續分析說:“你們長相相似,本就難以辨別,為何又要互換身份?”